来咯
万种深情寄蝶身
从晏鹤京的话里,姚蝶玉猜想井里的人,多半是她刚来宣城时遇到的那个抱着孩儿逃跑的妇人家,虽只有一面之缘,但再与她相见时竟是在井里,本该是活生生的人,却永远困在阴暗腐臭的井底里,被虫蚁啃食殆尽,叫她心里如何不难受。
而她又在想,倘若能早一步引出这些人来,那个可怜的妇人是不是就能逃过一劫?从那尸首腐烂的深度看来,以及井边出现绿蝇来判断,那个妇人死不过四天。
四天……
她本是在四天前到破庙里的。
姚蝶玉眼神迷离,呆呆地想着,泪水不知不觉吊在了腮边。
晏鹤京本意是让姚蝶玉的心情缓一缓,才在此时说起娃娃家的事儿的,不想适得其反,她听了之后,气了个事不有余,气得恶心欲呕。
最后她也确实呕吐了一次,就在秋娘把糕点端进来,鼻间触碰到甜腻香气的那刻。
她一整日都没吃什么东西,腹内几个翻涌,吐出来的只有一些黄水。
空腹愤怒,最容易发生呕吐之事,晏鹤京默默闭上了嘴,不敢再与她说任何案件,找来狸奴调调气氛。
狸奴的文课学的不好,但嘴巴会说,加之她的脸蛋粉粉白白,肉嘟嘟的,随便说一说,动一动就能将人逗乐。
狸奴到西厢房里呆了半个时辰才出来,姚蝶玉的心情平复下来了。
哄睡了姚蝶玉,晏鹤京长叹一声,约温公权到凉亭里喝酒。
温公权欣然应约。
二人坐在凉亭内只是吃酒,吃得半醉了,才有人开口。
“你从什么时候对她有了那种心思?”晏鹤京一杯一杯酒往温公权的杯子里倒酒,试图趁他吃醉时套出些话来。
“你想多了,我与她只是……有故人之情。”温公权实在不想在这时候说姚蝶玉的事儿,几次转开话题,却又几次被晏鹤京转回来。
温公权无奈。
和晏鹤京相识多年,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再清楚不过了。
晏鹤京有耐心,然而有耐心的人大多执着执拗,一件案子要查到底,一个疑惑要问出个所以然来,喜欢上一个人,赴汤蹈火在所不辞,他并非想要隐瞒,但这二十年前的真相与姚蝶玉有关,他怕他会太过冲动,到时候好心办坏事。
等时机到了,他自会把事情告诉他。
温公权吃醉了也半字不吐,晏鹤京如何都撬不开他的嘴,反倒把自己给吃得醉醺醺,走路都无力,只能让银刀扶他回房。
吃了酒,没有睡意也抵不住酒水在肚内作祟,躺倒榻里才一会儿,晏鹤京睡如憨狗。
次日醒来,他头疼欲裂,四肢乏力,明明昨日睡前喝了解酒汤,也无法摆脱宿醉带来的疼痛晕眩,在榻里呻吟了几声才懒洋洋地起身。
温公权也吃醉了,昨日宿在客房里,早晨失睡了,日晒三竿才迷迷糊糊起身,他与晏鹤京都是不擅喝酒之人,昨日喝得太多,身子一时消受不住。
晏鹤京没有急着去县衙去监狱里,用过早膳后,亲自安排了马车送姚蝶玉回九江。
如果不是遇上旱年,六七月便是漏月了。
晴朗不过两日,今日又是薄雾蒙蒙,天边的阴云层叠低垂,杨柳似般的细雨将减淡了万物的明丽,一切都变得灰蒙蒙的。
晏鹤京患得患失,忧心烈烈,看着绵绵的雨,也如被阴云所笼罩,脸黑沉沉的,好似随时会放出一道惊雷来。
他和姚蝶玉假戏真做,只做了一半,才得步进步一回,未掳获全部芳心,不得已要暂停下来,世事无常,谁知道那点情爱,明日会有什么变化呢,
烦闷之际,还有让人不乐的事,他明知温公权对姚蝶玉有别的心思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