卖了都够不上交税的,他们见姚娘子的阿娘是寡妇,无人依靠,便要她交出所有的田地房屋权,不交,就来殴打逼迫,下手一点不留情,险些要将人打死了。”

“竟有这种事儿?如今官府是如何处理的?”晏鹤京本以为温公权说的阿娘是吕仕芳,哪想是亲阿娘徐遗兰,怪不得姚蝶玉会伤心成这般急着回九江府里。

他颇有悔意,只是……

温公权怎么会知道姚蝶玉的亲阿娘出事儿了?

晏鹤京知道此时不该在意这些,可忍不住胡思乱想,看向温公权的目光里,不由多了几分疑忌。

温公权面不改色对上他的眼光,从袖内拿出一封薛解元写的书信,隐瞒了一些事情不说:“细民一起向里长约保提出诉状,但这些里长约保从中得了利,哪里会去调停,更不会把事情禀报官府,半个月前我偶然路过松水村,恰好见那些人又在殴打人,细细问之,才知道发生了这种事儿,我请了讼师写了诉状,往大了说这是一件水利纠纷与税粮纠纷,往小了说这就是贫富阶级之间的纠纷,有些棘手,薛同知不知如何区处,得知我要来宣城,写了封信来叩问。”

晏鹤京接过书信来看,看完纠纷中的细节,很快才知道温公权说的有些棘手是什么意思,眉头一皱,又很快展平,把信收了起来。

温公权看他这样子,晓得他有了主意,便问起另一件事儿来:“质库的事儿如何了?”

“已经让冯绪上报按察使了。”晏鹤京声音收回目光,轻如羽毛落到姚蝶玉身上,“你阿娘的事儿,你别担心,会讨回公道的。”

姚蝶玉格外相信晏鹤京,擦擦泪眼,点了个头,心情好了一些。

“刑部未批准以前,那些人如今只能关在宣城的监狱里头吧。”温公权眉眼低低的,话有别意问了一句,“你如今能离得了这处吗?”

晏鹤京沉默下来,竟然莫名有一种无力感。

他离不得。

只怕一离开这儿,那些人为了保住荣誉,会采取灭口的手段,监狱里的犯人定然会死于意外。

如今抓住的人都是些小鱼小虾,参与其中的官商与权贵,也只知道一两个而已,在宣城潜伏这么久,只抓这些无关紧要的人没有意义,草率结案之后,他们沉寂几年又能东山再起。

他离不得宣城,半步也离不得,晏鹤京焦躁无比,以至于看见姚蝶玉和温公权挨得这般近,出现了错觉,二人在他跟前好似形和影一般分开不得了。

晏鹤京按捺住内心的烦躁,肚内闷着醋气,接着质库的话题,对姚蝶玉说了一番安慰的话:“娃娃家也找到了,在九江府的能仁寺的后山里头,熹姐儿没事,过几日就回来了,我派人送你回九江,熹姐儿我让秋娘帮你照顾着,你好好照顾阿娘就是。”

得了宽慰之言,姚蝶玉再忍不住,顾不上旁边有人在了,呜呜咽咽扑进晏鹤京怀里,一边流泪一边自责起来:“我……我前些时候,回松水村,看见阿娘身上有伤,却……却没有在意,如果我那日多问几句就好了,呜呜呜,我真的太蠢了。”

清明前她回松水村时,看到了徐遗兰手上的伤,却粗心大意没多究问,而在来宣城以前,她又回了一趟松水村,惦记着熹姐儿的事儿,对徐遗兰身上的伤注意都注意不到,明明那个时候徐遗兰已经被人欺负了啊……想到此,姚蝶玉悔恨交加,恨自己太愚蠢太粗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