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娘领意,来到洞溪村,找到吕凭,说起让熹姐儿来府衙当狸奴伴读之事。
起初吕凭没有好脸色,根本不想和晏鹤京扯上什么关系,沉着一张脸要赶人离开。
“吕公子,如今这世道,女子女郎以读书识字为荣,熹姐儿是个聪明的女郎,意在读书,因那一点恩怨,将她困在天井之下,这与养猫养犬有何异?”
“我想姚娘子,也是希望熹姐儿能好好读书的。”
“熹姐儿是个读书之人。”
秋娘说尽了好话,连着去说了七八日,这才让吕凭松了口,让熹姐儿去当狸奴的伴读。
……
姚蝶玉是婺源紫阳镇一都村人,晏鹤京到一都村的时候,从村尾找到村头,都没看见她人,后来一打听才知道,她和徐遗兰都跑到考水村的朱女傅家中去了。
朱女傅,且就是温公权的姑姑朱婵,姚蝶玉今次回来婺源,去见从前授课的女傅无可厚非。
无可厚非……可是晏鹤京有些不高兴,不高兴她与温公权走得那么近。
他在一都村暗暗生了两刻的气,才前往考水村找人。
考水村以教育而闻名,前些年朱婵游学归来后,在村里办了座学堂,不论男女,都可以收为学生,自己亲自为师授文课,陶熔训诲。
有人说女子读书不能考取功名,她则以“岂为功名始读书”反驳之,大力鼓励女子读书,这些年教出了不少女诗人。
一到考水村,咿唔之声不绝于耳,十户人家中,有一半是书香门第,晏鹤京心想,日后若可行,就把狸奴送到这儿来读书,免得她鼠姑与菊花不分,叫人头疼的。
也说好巧,到考水村没多久,他就遇到了想遇到的人。
姚蝶玉提着蓝子,与温公权一前一后,有说有笑的,往镇上去了。
两人之距,不过一个拳头,形似一对夫妻。
简直是大溃男女之防!
晏鹤京闪到一边躲起来,把眼一酸,嘀咕起来:“当初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,避我如蛇蝎,如今倒是把这礼数都抛撇了。”
徽州今年之大暑,雪冰都不可解一分热,银刀热得头昏眼花,忽而听到晏鹤京的冷声腔,吓得醒神,他看着远去的男女,问道:“公子……不上前去吗?”
“热。”晏鹤京冷冷道,“先去镇上,找地方住下。”
“是,公子。”银刀不懂这为何天气热就不能上前去,不过应个好字总没有错的。
晏鹤京今日穿了便服,头戴一顶大帽,里头一件月白竹纹纱衫,外边一件绣绿纱搭护,那搭护轻薄,透出了里头衫上的竹叶纹,大帽将他上半张脸遮了起来,不见一点阴郁之色,如此的他此时看起来诗风满面,十分儒雅有礼,走在路上,旁人见了都忍不住拿眼瞧几眼,以为他是个出生书香门第的公子,只有银刀知道,这会儿的越是看起来儒雅有礼,心里就越是有气了,他今日要少说话,多做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