冲冲一口一个糕饼,又端给她带来的四个地痞,擦着鼻子道:“谁惜得他。他小时候拉尿都没我拉得远。”
老夫人脸一沉:“你在外面怎么说都没关系,回了家就得有教养。我和你祖父不是这么教育你的。你这样出去疯疯癫癫的,人家要戳你脊梁骨的。”
冲冲不搭理,老夫人叹了口气:“哎,你……还是得给你寻个好婆家。”老夫人再受不了了,拂袖离开。
冲冲搁下碗,擦擦嘴巴,她先前没进家门前,还推三阻四心里害怕,是另类的近乡情怯,可她一见到马欣眉,就火冒三丈,她吃了两盘糕点,一拳能轰落三颗星,打断马欣眉的门牙更不在话下。
冲冲已想清楚,先前她怕马欣眉是没道理的。她就是怕他吐露出她的不堪往事,她也不该再求他,她应该撕烂他的嘴。哭着求他别退婚是好几年的事了,不堪回首,那是她还没有狗训,没有遇到母笋龙材派,没有下定决心闯荡江湖,现在她有的是一把子力气,她怕他?
她有好些话要对马欣眉说,母笋龙材派和珍珠已唱开了:“三十年河东,三十年河西,莫欺少年穷!”唱和掷地有声,前堂雅雀无声了。
自竖师姐脸色一绿:“马欣眉听见了。”
“你怂啥?干他就完了!扒了他的裤子看是他吊毛长还是吊长!”珍珠舔着后槽牙,青花瓷的碗已被他捏得爆裂开来。
“不不不,先礼后兵,先礼后兵。不然师出无名,要落下话柄的。”任俺行摆手。
“得等一下谢二。”冲冲一身的牛劲此时试不出来,也着急上火,恨不得把马欣眉当陀螺赶。但她只能耐着性子等初九,他说他有谋划。
珍珠切了一声。
一帘之隔,马欣眉得意的声音传来:“古人云,硕鼠硕鼠,无食我黍。三岁贯女,莫肯顾我。鹤老先生,您家帘后什么动静,如此吵闹?是大老鼠?晚生可替您捕鼠。”
鹤老先生当着东滨人的面,不愿闹僵,便对张洄淮道:“年久失修,少侠不要在意。”
张洄淮摇头,置之一笑。
鹤家主于是又道:“欣眉啊,你家长辈身体可好?思危剑盟百年传承,一直互相往来,这是近几年走动少了。你这次上门来,带来乌压压一片访客,你自然无需和鹤家见外,但下次打个报备,寒舍也好准备。”
玄武师姐疑惑:“说啥呢。冲儿,你姥爷为啥不骂他?他都骂你老鼠了。”
自竖师姐捂住她的嘴。
珍珠忧虑地看着她,他今日没佩戴任何的面饰,收拾齐整后,清雪郎面,正如同梅花踏雪的狸猫般龇牙咧嘴。一瞬清愁转身即逝,他骂道:“牛马羊还知道护犊子呢,你姥姥姥爷外人面前丝毫不袒护你,只会不阴不阳刺两句。不如牛马羊,就是畜生不如。”
冲冲舔着后槽牙,拳头越捏越紧,她恶狠狠道:“还不是有九雷岛这伙外人在,否则姓马的不至于这么猖狂。姓马的给姑奶奶等着,管他是吊长还是吊毛长,老娘一会全给他剁了!”
冲冲刚站起身,想说初九磨叽,她等不了了,这就要抄家伙打爆马欣眉的头,忍无可忍的鹤老爷子掀了帘子进来,两人打了个照面,冲冲许久不见老爷子,往事涌上心头,讪讪坐下,尚未开口,姥爷已摸了把冲冲的脸:“瘦了。”
姥爷叹了口气:“我最近做梦还梦到你小时候的样子,被我抱在怀里学写字。你祖母喂你什么你就吃什么,不像你妹妹挑食。家中剑道衰落,你母亲不爱学,可你学得很起劲,摔了从来不哭,可也有意思,你妹妹摔了找你娘哭,你有样学样,也来找我哭。”
冲冲有些感动:“姥爷……我……”
“一眨眼,你都这么大了。后山你若住得习惯,就还接着住,你的朋友,你若执意养着,那你就养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