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往里面吐了痰。”冲冲笑中带泪,“无论她如今怎么想怎么做,我都恨她。什么生辰礼物,她死了就是我的生辰礼!”

冲冲发现,无论她说什么,初九都是肯定她的。这自然是因为思危剑的事,冲冲以为有了初九的把柄,所以打定主意,要伪装成知道思危剑下落的模样,能骗一时是一时。远的想不了那么多,近的,她已经很惨,更想不了那么多。

“我还想说。我还恨我爹,一个没本事的赘婿,人云亦云,对我好都是偷着来的,没出息!”

“你娘呢?”初九问道。

“她是我亲娘。生我的时候难产,她不喜欢我。”

步琴漪不惊诧冲冲的恶毒诅咒,却问道:“鹤夫人是你亲娘?”

“你果然也是这个表情。所有知道我是她亲生的人都这么惊讶。她说生我的时候难产,所以我一生下来讨厌我。她绝对不会对我好,她装都懒得装。”

冲冲不愿意谈论她的亲娘。她不愿意,因为那太羞耻,太疼痛。很久以前,她在生辰的时候,都能收到祖父祖母的礼物,也能收到爹爹的。可是那些都不是她最想要的,她最想要一个母亲的怀抱。她想要像妹妹那样,在娘的怀里。

年复一年,日复一日,她恳切又别扭,打碎了一个又一个花瓶,折断了一根又一根杨柳,她大声嚷嚷着:“我最喜欢祖父的礼物,祖父最喜欢我了。”母亲皱眉。属于孩童的做作,鹤夫人不会不懂,但是她无视她。她明示暗示索要母亲宠爱时的那些丑态,是冲冲人生里最不愿意回忆的事。

冲冲再也无法忍受,她把妹妹的新鞋扔了,她把妹妹的新衣服扯坏,她还要在那一天把妹妹打得头破血流,两姐妹在地上滚着撕咬着的时候,母亲冷笑着抱走了妹妹。

父亲告诉她:“她生你时难产。”往后所有都是报复她生产之痛,都是冲冲应得的。

冲冲幼年时夜里做梦,就做那种把母亲撕得肠穿肚烂的噩梦,肠子流了一地,她从她肚子里爬出来,浑身是血。长大后不做了,因为她真能把她劈开来,撕成两半……怎么办?她不能那么做。

诸如此类的故事,冲冲都不想着告诉初九。一来她想让他觉得她很可怜,而不是觉得她罪有应得。譬如她和妹妹的关系,妹妹是做了那些事不假,但她鹤颃也不无辜。

她四岁那年,大家一起下山,她出于嫉妒,在背后踹路都走不稳的妹妹,害她摔跤,折断手脚,她就不说。虽然她不太记得这件事,但她断定四岁的自己肯定是想要妹妹消失在这个人世间。

后来她撕烂妹妹的作业,扔妹妹的零食,折断妹妹的剑,故意放走母亲买给妹妹的鹦鹉,桩桩件件,她都不告诉珍珠、谢必言、母笋龙材派,初九。她不说,没人能知道!

她还没得到机会,向初九编造她和谢必言的故事。她想告诉他,都是谢必言主动,她是纯粹的受害者。哪怕不是这样,哪怕是她告诉谢必言,她和妹妹不同,婚前妹妹绝不会和他亲密,她却可以纵容他。她蓄意勾引,只想要抢走妹妹的一件东西。

凡不利于她的,她都不说。这些事,她不说,朋友们能上哪知道去?

可是一到了鹤府,她就无处遁形了,所有人都恨她,她没地方藏。万一有一个故事露馅,大家就都知道她尖叫着发疯吵闹:“为什么把我生出来又讨厌我?为什么妹妹有的我都没有,为什么我要叫向下飞,为什么?!为什么?!”每一次声嘶力竭,她暴露出来的悲情贪欲,都让她要对镜粉饰很久,才能让流泪的脸不那么丑。

马欣眉知道她的所有过去,所以鹤颃要迫不及待先发制人向初九诋毁他。是马欣眉不对,都是他不对,都是他们不对。

鹤颃不想要初九为她出气了,如果马欣眉恼羞成怒怎么办?如果马欣眉和初九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