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冲摸了摸他的脑袋:“你是真傻,我知道。”
宁不苦听了一愣,他还是不肯松开手:“我问他我的思危剑去哪里了,他一直不肯理我,还威胁我,说我脑子里有根筋不对劲。”
薛冲反应过来了,是步琴漪埋在宁不苦脑袋里的细丝。
她为难地坐在步琴漪床边,端起公仪蕊熬的参汤,叹了口气,可看着他单薄的背影,失去了所有的勇气,于是好汉拜兄弟似的,仰起脖子自己咕噜噜把参汤干了。
她就喝,她为什么不能喝?她十恶不赦,她谎话连篇,她卑劣不堪,那她也要把汤喝了!
她喝完,还把碗摔了,碎碗声玎玲一片,她咳了一声:“我知道你恨不得我去死,那我偏不死!我就活着!”
步琴漪拥被坐卧,公仪蕊看得很分明,他的脸原本是毫无波澜,此时已气得嘴都歪了。
薛冲又道:“我活在这世上,日子是越过越好,武功越来越高,徒弟越来越多,多的是人爱我,你当年许愿,说爱我的人不是你也没关系,我也觉得没关系!我不恨你,且日子是蒸蒸日上,所以你尽情恨我吧,看你也没多少日子了,就是追杀我,你也打不过我,所以没关系,没关系,全都没关系!”
步琴漪转过脸来,嘴边血迹干涸,擦去后留下淡淡的印子。
半日之前,他和公仪爱对峙,胜券在握,成竹于胸,此时却毫无华彩,连发丝都黯淡无光,他幽幽看着气都喘不匀的她:“你的日子过得就很好么?”
“这里三个男的。”
步琴漪从左数起:“一个疯子,一个流氓,一个傻瓜。”
他不顾其余三人感受,道:“而我,总归是个你眼中肩不能提背不能扛的废人。薛冲,你是要我吃饱饭治好病,才有力气继续恨你?”
“未免太自以为是,也太自作多情。”
步琴漪从床上挣扎着起身,薛冲道:“你出不去的。鹤颉和公仪爱守着门,他们有忌惮。你只能和我们待在一起。”
步琴漪停留在门前的椅子上,坐在薛冲刚刚绮梦翩翩飞的位置,两只手蜷缩在左右扶手之上,白瘦如骨,再往上,是瘦得有点凹下去的眼睛,正来回地看着面前众人:“他们是疯子流氓傻瓜,我是恨你的半废仇敌,薛冲,你是狗。”
薛冲给他骂得一愣,克制不住委屈地抽了一下肩膀。
她喝参汤打鸡血,也骂不过这个人。而且她是真关心他,激将他,叫他养好身体再来骂她恨她。她怎么可能赢呢?
公仪蕊皱眉打断他:“琴漪,你不能这么说话。”
步琴漪刚要罢休,手指在扶手上不耐烦地弹动着:“负雪天南阁殷知命还有嫌别人说话难听的一天?”
摆歌笑扒拉开怔愣的公仪蕊:“姓步的你别在这瘫子洞房鸡巴架银托,死装硬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