鹤颉回过神,凝视满脸焦躁的薛冲:“姐姐。”

薛冲一怔,实在被她叫愣了。

薛冲不得不承认,做姐妹这么些年,她跟鹤颉是互相地毫不了解彼此。

她一看到鹤颉平静的眼睛,就想到好些年前她在城外追跑后一身泥一身汗,鹤引鹃和鹤颉手牵手,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遇到她,默不作声心照不宣地把她当陌生人略去的模样。

这么些年了,她终于不能再忽视她了。

可薛冲还是觉得胸闷,鹤颉那双眼睛就是把她从小看到她,看过她和鹤引鹃撒娇求宠被无视的丑态,听过她发疯大叫不公平,听过她一遍遍地哭着问到底是为什么。为什么,为什么,为什么。

薛冲问道:“鹤引鹃死透了?”

鹤颉脸上并无痛楚:“姐姐,你恨她,有你的理由。我一直知道。”

薛冲猛地站了起来,而此时屋子里的步琴漪拔出思危剑,自上而下地欣赏这把剑。真剑果真不同凡响,值得利用,值得哄抢。

宁不苦恨极了似的盯着他,步琴漪几乎像在照镜子,只他的脸现在是太瘦了,宁不苦却是相当饱满,兴许他会更像几年前的步琴漪。

手起剑落。

宁不苦嘴里的毛巾被挑出来,他难受得干呕起来。

步琴漪将思危剑插进剑鞘之中,慢悠悠地发问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
宁不苦不说话,光是流眼泪,他很委屈,他背井离乡来到这里,冲冲不喜欢他,冲冲的朋友家人都不喜欢他。

思危剑是他的剑,却被这个人拿在手里,而这个人又在明知故问,摆明了是要欺负他。

他大怒道:“那是我的剑!你还给我!”

步琴漪笑了笑:“你的剑?冲冲说这是思危剑,是她送给我的。”

宁不苦呜呜地哭着:“这是我的剑!是栾书冢的剑!她骗人,她骗我说她借用,借来拿给一个人看一看,摸一摸,她是这样说的!”

薛冲当时为了对付难缠的宁不苦,确实是这么说的。

屋外的薛冲依稀听到了声音,面对气定神闲的鹤颉,更觉可恨,她怒不可遏,想用她的愤怒压过她的心虚,旧的仇恨胜过新的痛悔,遂喝声道:“你和你母亲如出一辙,都是道貌岸然的小人……”

薛冲的眼泪滚落,她不欲废话,拔剑向鹤颉:“你最好洗干净了脖子!”

鹤颉的睫毛垂下:“姐姐,你还记得我赠你的手抄天都笔记吗?”

珍珠还记得这事:“我吐过痰。”

鹤颉又问:“你初上天都,我叮嘱同门多多照顾你。”

薛冲怒道:“你的同门个个地欺负我,好人都是你做,恶人都是我!”

鹤颉皱眉惊讶,但她又道:“如今时风已变,恶人是我,好人是你。你为何耿耿于怀?”

薛冲被她的疑问逗笑了:“时风变了几个月,我是被欺负了十几年啊!”

鹤颉很不忍心地看着她:“我知道。所以我想要带你回北境,偿还你所失去的。”

薛冲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:“你胡说些什么?”

鹤颉冷静道:“我想得很清楚。母亲死了,我能正大光明待你好了。从前的笔记、被子、亦或是参学所归带回的纪念品,母亲不允许我赠给你,我都是偷偷摸摸地给你。不过她已经死了,往后一切我都正大光明。她是罪人,我从小就知道。”

薛坚柔再按捺不住道:“她当然是罪人!”

鹤颉不为所动,一字一句地讲她的道理:“姐姐若要做女侠,我这里有一个很好的惩恶除奸的机会,你可以实现你的抱负。姐姐若要学武,跟我回天都,再好不过了。”

“我知道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。但风月之事过于无聊,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