苗去世一年后,王柏在高考中发挥稳定,成绩全校前三,然而,他的高考第一志愿却不知什么时候从中山大学变成了周宁大学。

可想而知,王嘉俊因此暴跳如雷,家里最为年长的几个叔公连番来问,得到的答案却很统一。

王柏没有继承家里家业的打算,这一回去周宁,他要读的也不是经济和贸易,而是心理学。

王柏就这样去了周宁,王家人本来还当他不回来只是说说,却没想到,王柏说到做到,本科毕业后紧跟着就是硕博连读,哪怕王嘉俊威胁断了他的生活费,王柏也没再回过海陵,到了博士生毕业的时候,他已经连家里的电话都不接了。

王柏想的很清楚,他不想做医生,也不想留校做老师,他想做的,只是听那些和母亲一样的人说说话,为被困住的人造一座桥。

事到如今,想要得到家里的支持是不可能了,为了能够早日开属于自己的咨询室,王柏最终来到了心家。

在这里,他唯一需要考虑的事,就是怎么弄到钱。

“虽然我知道这听起来很像是借口,但我也不是谁家的房子都压价的,毕竟如果房东真的很缺钱,他们报的价格就不会高到哪儿去,我要做的不过是帮他们找到一个合适的买家,过了心理上这道坎,促成交易而已。”

说到最后,王半仙深深叹了口气:“先前的唐阿姨你也见过了,她并不缺钱,我为此才压了她的价,想要尽快谈成这单买卖拿到返点……这样的事情我之前确实做过几次,但我可以向你保证,那些被我压价的都不差这几十万,否则,他们又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过我?”

王半仙不愧是王半仙,即便知道他说的故事是在博我的同情,但等他说完,我心中的火气还是不争气地消了一半,联系他先前谈起家乡时的神情,我知道他没有说谎。

王半仙和家中断联,想要尽快赚钱来开自己的心理咨询室,好填补心底对母亲的愧疚,只是,搞钱的手法实在是有些上不了台面。

我斜他一眼:“他们不缺钱,你就可以给房子造谣了?”

王半仙苦笑:“那也得真是造谣啊,我拿来压价的事都不是空穴来风,小包公明鉴,我说的每一桩事都是真实发生的,有白纸黑字的新闻报道,撑死了就是给他们加了一些玄学滤镜而已,再说了,每个人对这种事情的接受能力都不一样,如果明摆着告诉你,你家楼下的路口撞死过七八个人,上过报纸那种,你能接受这个房子吗?”

我没给他轻易绕进去:“但要是照你这么说,谁家的房子能干净啊?要是房子没盖起来之前的事儿都能算到你头上,那岂不是……”

忽然间,我的话戛然而止。

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,我猛地抬头看向薛师傅,发现她也一样陷入了沉思,而另一边的王半仙仿佛会读心,将我们内心的疑问说了出来。

“房子没盖起来之前……说起来,玉泉锦苑在建成之前,是不是这块地上也有别的房子来着?”

困住那些明亮眼睛的,从来都不是什么纺织的生产线,而是生活本身。期望与现实本就是相差甚远,更何况是加了滤镜的期望。即使不是这条生产线,她们大都还会在其他的地方日复一日千篇一律的活着,你我亦如此。王半仙自以为放弃的,是困住人的生产线,却没想过当他能执权的时候,可以去改变。人各有志,各有选择。

王半仙妈妈的故事悲情就在于那是一种别人不能懂的痛苦。 她的婚姻起于爱情。她远嫁是因为一个山里的姑娘对海的向往。夫家是大家族中的长子,她还诞下了长孙。有钱、有声望。 偏偏她是一个有责任心的人,守着儿子长大,恪守着南方家族里长媳的本份 -- 在纱厂、在厨房。 只可惜这不是她自己,她有梦想,见过世面,还有知识有能力……在那片“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