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心想还不是因为王半仙这人平时明显没少忽悠客户,一说起故事来就发狠了忘情了,无奈将刚刚在北门外的见闻说了:“这东一榔头西一棒锤的还不知要查到什么时候,总之就是玉泉锦苑这地方没一处太平,我之前半年真是有眼不识泰山。”
“北面烧纸不吉利?”
然而薛师傅听完却若有所思,竟是立刻从背包里拿出了笔记本,熟练地在一旁老大爷们打麻将的桌子上操作起来。
我凑过去,薛师傅电脑桌面上的软件我几乎一个都认不得,而她的手速飞快,还没等我看清她用的是什么,屏幕上已经出现了一系列被抓取的网站。
“虽说不吉利,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讲究这个,其中应当还有对这些传统规矩不敏感的人,如果是普通祭祀,他们就不会避讳亲人的名字,也会正常表露情感……为此我爬取了北边,路边烧纸,钱安相关的网页内容,在近五年高度关联内容有 212 条,排除其中提及具体亲人的内容,如爸爸妈妈,爷爷奶奶,外公外婆,剩下 165 条,再排除带有明显悲伤含义词语和表情包的,剩下 90 条,给我十分钟。”
薛师傅明显不是第一次在户外工作,一秒就进入了状态,在一堆遛狗遛娃的叔叔阿姨之间不动如山,王半仙十分了解她,称这时候要是打扰了薛师傅一定会被爪子挠脸,拖着我去了健身区,硬是让我做了十来个引体向上增加阳气后,薛师傅招呼我们过去。
我满头是汗地走过去,结果薛师傅上来第一句话就让我降温十度:“我看了 90 条记录,其中至少小半都和犯罪有正相关。”
我一惊:“什么?”
薛师傅淡淡道:“王二狗说的没错,大多数知道规矩的人不会选择在北边祭祀,但也有一类人只会在北边烧纸,也就是罪犯家属。”
我一下想起王半仙刚刚说的故事,在他老家碰到了北面烧纸的人,甚至连警察都会找上门来。
只有心里有鬼的人,才会去祭孤魂野鬼。
薛师傅是个靠数据说话的人,对这些鬼故事没有兴趣,只是平静地做着分析:“我让工具根据不同的关键词做了整理,在这 90 条当中,有 32%态度不明,42%在文字中暗示,他们有亲属正在牢里,犯下的罪从十五年到死缓都有,而烧纸,是为了替他们赎罪,还有 26%暗示,他们有不愿提及名字的亲人或许是犯了很大的事,他们不愿以正常方式祭祀,于是就在北边烧纸,将那些人当作孤魂野鬼一样对待。”
薛师傅一番话说完,我后背已经沁出冷汗。
王半仙真是一语成谶,我俩的八字估计都不怎么样,进个门的功夫就扯出来这么晦气的事。
王半仙若有所思:“在我老家,烧衣这种事不是在坟上,就是就近,既然选择了玉泉锦苑的北门,那么是否也意味着,这个可能的犯罪者家属也住在这里?”
我后背一寒,仔细回想,过去半年虽说我住在北门,但每次回家要坐的公交都在南门,所以平时都是横穿小区回家,要不是这几天要在周边打探消息,给面馆信仰充值,也不至于会注意到烧纸。
不是吧……这么小的地方都要埋伏我啊?
分明这年头买个三块钱矿泉水都能避雷没味儿,怎么就没个好心人避雷一下玉泉锦苑这个大坑,还让我就这么一头栽了下去?
我头痛地抹了一把额上的汗,最终决定去找在北门值班的汪大爷直接问个清楚,至少,他老人家在这儿当了十年保安了,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烧纸,他总能说出个一二来。
这一回,我与王半仙还有薛师傅一起找上门去,问起北门外烧纸的人,汪大爷果然不是头一回见。
“自打我在这儿值班,那个女人就经常来。”
天色渐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