围观的邻居越来越多,陈洁茹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,抱起阿花就往船舱里跑。阿花身上的伤口摩擦到陈洁茹的花背心上,疼得昏死过去。
吴宿江也拎着酒瓶子在后边紧紧跟随。一家三口回到船上,陈洁茹将阿花轻轻放到用旧木头搭建的床上。阿花微微睁开了眼睛,这是她为数不多能有资格躺在床上的时候。打她记事起,就是吴宿江陈洁茹睡在床上,而她只能在舱门口的地铺上睡。
那张床,着实是容不下她。
陈洁茹直起腰,盯着阿花看了很久,嘴里咂摸出了一句:“白丢丢(白瞎了)。”
吴宿江坐在门口的马扎上,身子窝着靠着船舱,斜眼瞥着陈洁茹,然后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。似乎是对“白丢丢”这三个字的不屑。
就在这时,突然外面传来凌乱的脚步声。
“是这伐?”
“就这,阿哥,这家人平常就困船里厢!”
吴宿江和陈洁茹同时一愣,还没待细听,船帘子就被人用手挑开了,一个不速之客毫不客气地挤了进来。这人个头高大,皮肤黢黑,脸上的横肉搭配腿上的长毛,油腻得让人倒胃口。船舱不大,他用几秒钟环视完一圈,一眼就发现了吴宿江。
“江大哥,原来侬住这啊!还认得小弟伐?”卷毛笑着喊到,他喊话时候微微弯腰,身子往前探,装出一副低三下四。吴宿江见此状,酒醒了大半,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。“耀强哥,我正在凑钱嘞!眼瞅快嘞!”吴宿江生挤出一副笑脸。
黄耀强看了看床上奄奄一息的阿花,皱眉道:“吴宿江,侬这是杀了个人?”
“莫!莫!那……是我囡啊!”吴宿江赶紧解释到。
听到是阿花,黄耀强的眉头一挑,弯下腰仔细地盯着阿花的脸看。与此同时,他身后也跟着进来一人,在黄耀强耳边说:“阿哥,真真是只有十二岁。”
黄耀强一愣神,回头看那人一眼。后边这人吴宿江和陈洁茹都认识,黄耀邦,是黄耀强族中表弟,当地人都叫他阿邦,平时没什么正经事,给黄耀强催账当打手。
黄耀强对阿邦的话没回应,而是转过头去看吴宿江和陈洁茹,最后把目光落到阿花身上,说道:“江大哥,上次说你这月得还我多少来着?”
“连本带息一共十二万,这月还五千五。”
陈洁茹一怔,因为吴宿江昨晚和她说的数字,可不止这些。听到十二万,陈洁茹冲过去狠狠锤了吴宿江胸口几拳,最后吴宿江实在不耐烦,对着陈洁茹哇哇咒骂了几声,才让陈洁茹住手。
经陈洁茹这么一折腾,本来就拥挤的小船在海岸边晃了几晃。外面的人喊道:“阿哥,里头有花头(情况)呦?”
阿邦回道:“莫事!有事就喊侬了。”
黄耀强低低地说:“江大哥,侬到我那馆子里打牌不是一年两年了,侬第一次去格,我记勒阿花才五六岁伐?”
吴宿江不敢言语,只嬉笑着听着。
“现在一眨眼,外甥囡都十二岁了,侬讲,辰光快伐快?”黄耀强眼睛依旧盯着阿花道:“今朝我来,和侬商量商量,上礼拜侬讲今天要是还不上铜钿,咋弄嘞?”
吴宿江眼神在阿花身上急速地闪过,低下了头。陈洁茹很快就明白了丈夫和黄耀强之间签订的“君子协定”,她发了疯似的给了吴宿江一嘴巴!然后扑过去跪在黄耀强腿边喊着:“求求你,放过我囡!”吴宿江见状也跟着跪了过来,一把鼻涕一把泪说自己错了,求黄耀强换个补偿的方式。
黄耀强完全没理跪在地上的这对男女,两只眼睛只是盯着阿花看,脸上没有喜怒。倒是阿邦招呼着外面的小弟们冲进来,一起将吴宿江和陈洁茹拉出了船舱。
夫妻二人拼命地哭喊挣扎,却无能为力,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