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父的目光扫过女儿面庞,语气又沉了几?分。
“秋娘,为父和你说过的话,你都当作耳旁风了?”
何年指尖掐进掌心,面上却仍作懵懂,“女儿不明白父亲的意?思?...”
她并非全然装傻,而是?要探清父亲究竟知?晓多少。
“那一百万两白银怎么回事?你要嫁妆单上多添这一笔,我只以为你是?开销大,兼之不想你与宋檀纠葛,这才给你一百万两现银傍身。怎么北梁勒索陆万安也恰好是?一百万两白银?这般巧合也就罢了,偏偏你叔父来信,说你要一支商队去北境做采珠的生意?,无?缘无?故为何要去两国?交界的险地做生意??”
何年在父亲凌厉的目光下,露出恰到?好处的困惑,“父亲明鉴,那一百万两确是?用于打点将?军府上下。”
她声?音轻柔,却字字清晰,“府中新添的仆役、年节的赏赐,还有女儿各项花销...”
“至于采珠的生意?...”她突然抬眸,眼中闪过一丝灵动的光彩,“将?军送呈天?子的造像,父亲也看过了,想必父亲也清楚,北珠确实比南珠更饱满。北地寒河虽然地处两国?交界,但将?军在北境经营多年,若是?我们从?事开采,岂不是?更有优势?”
沈初明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茶盏边缘,忽而发出一声?低笑,“妹妹当真是?...巧舌如簧。”
他玄色官服上的獬豸纹在烛火下若隐若现,“当初查陆万安命案时,为兄百思?不得?其解凶手如何作案,偏是?妹妹一句无?心之语,点醒我去查陆万安的私交往来。”
“后来妹妹委托我调阅官府失踪人口记录,我才从?户部档案中发现,单单几?年间,各地上报的失踪女童竟有三千余例。只因民间重男轻女,加之这些女子及笄后多被卖作奴婢或自行归家,竟无?人深究其中蹊跷。”
沈初明的声?音陡然转冷,“正是?这条线索,让我顺藤摸瓜查到?了北梁的‘鹁鸪计划’。他们竟在暗中掳掠我国?女童,训练为细作。而我去封丘查证此事,途中屡遭刺杀。是?将?军派来的暗卫一路相护,我才顺利查清来龙去脉...”
他忽然抬眼,目光如刃,“今番,宋家麻烦不断,北梁三皇子入京,又涉嫌谋害大宁太后,这一连串的变故,若说将?军与此事毫无?干系,那我这些年在大理寺查过的案子,怕都是?白纸黑字的笑话了。”
“更何况...”沈初明眸中都是?质疑之色,“你找宴舟验骨的事情?,他都与我说了...”
何年嘴硬道,“陆万安的事情?,我不过信口说的。查找失踪女童,确实是?为身边侍女找的,至于哥哥去封丘,是?我担心哥哥安危,托李信业帮忙的。找宴舟验骨...那是?为给侍女讨回公道...”
“那妹妹如何解释这些孤本?”沈初明修长的手指轻叩案几?,将?几?册装帧考究的书籍推至何年面前。
明光下,《两京新记》的鎏金题签熠熠生辉,《开元礼》的靛蓝书衣泛着幽光......这些因为战乱损毁严重,本该湮没的孤本,此刻却完好无?损地摆在案头。
但与孤本摆放在一起的,还有几?张小报。
“起初查办谣言案时,我还没有发现问题。后来查案期间,调查民间刊物?时,发现普通刊物?所用的油墨,居然和散布谣言的小报使用的油墨并不相同......”
他指尖捻起一张小报,在鼻尖轻嗅,“民间小报多用劣质烟墨,而这些小报用得?居然是?梨花油墨。可见行此事之人,同我一样只知?纸张分贵贱,并不清楚油墨也分贵贱。上好的梨花油墨细腻松润,擦在肌肤上是?可以洗掉的。”
沈初明忽然展开一卷密密麻麻的字频分析图,手指在文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