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人携手刚走到?台阶处, 还未等门童通报, 便瞧见母亲领着两位哥嫂远远迎了出来。
“母亲, 哥哥嫂嫂, ”何年话音里?浸着心疼,呵出的热气模糊了眉目,“这天?寒地冻的,怎么好叫你们出来迎我们?”
青石阶上积雪未消, 她提着裙裊急步上前, 绣鞋却陷进雪中,幸得?李信业在旁稳稳扶住臂弯。
母亲伸手为她拂去鬓间落雪,眉眼间尽是?温柔,“知?道你今日回来, 在屋里?总也坐不住。你身子弱, 这般大雪天?赶路,叫我如何放心得?下?”
说着又将?暖炉塞进她手中,指尖在她腕上轻轻一握,才觉安心。
两位嫂嫂也迎上前来,大嫂掩唇轻笑, “我们可是?特?意?跟出来,沾沾秋娘的喜气...”
二嫂伸手替何年拢了拢斗篷领口的狐毛,眼角眉梢都带着暖意?,“可不是?,我从?昨儿就在念叨你哥哥,妹妹婚后月余就有了身孕,反倒我们现在还没有音讯。”
两人说话间,目光却不约而同地往李信业身上瞟去,又相视一笑。
沈夫人拭着眼角的泪花,“你这孩子,若不是?你父亲说,我还不知?道...”她声?音哽咽,另一只手紧紧攥着女儿的手,“这么大的事情?,怎么不告诉为娘?”
阳光穿过檐下冰棱,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,将?那份又惊又喜的神情?映得?分明。
何年扶着母亲的胳膊,安慰道,“还不确定,府医说脉象不稳,需要将?养着,我这才没同母亲说...”
“傻孩子,这是?天?大的喜事啊!”沈夫人掌心一片湿热,面上也是?毫不掩饰的喜悦。
何年只觉母亲鬓间珠钗,在雪光中晃得?她心头发虚。
她假孕只是?助李信业顺利离京,脱离庆帝掌控,但母亲眼里?的欣喜,嫂嫂们的热切目光,却让她越发觉得?不好意?思?。
何年随母亲和嫂嫂进了暖阁,李信业则陪同父兄在厅堂闲叙。
暖阁里?银炭哔剥作响,苏合香的暖香混着安胎药的苦涩,在空气中交织。
沈夫人亲自捧过莲纹药盏,眼底泛着柔色,“你如今身子金贵,本不该冒雪奔波。这安胎药是?照着宫里?方子熬的,快趁热喝了。”
何年喉头微动,望着碗中浓黑的药汁迟疑了一瞬。在母亲殷切的目光下,终究仰头一饮而尽。
药汁滑过喉咙,苦涩在舌尖炸开,让她不自觉地蹙起眉头。似乎终于知?道李信业喝她炖得?汤羹时,是?什么滋味了。
幸而二嫂适时递来一颗蜜饯,何年含在口中,甜意?渐渐冲淡了喉间的涩味。
二嫂趁机凑近了些,“怀孕...是?什么感觉啊?”她杏眼里?闪着好奇的光,手指无?意?识地绞着帕子。
何年心头一跳,蜜饯在舌尖转了个圈。她强自镇定地笑道,“等哥哥忙完这阵,让母亲将?他拴在家里?几?日,嫂嫂自然就知?道了。”
话音未落,却见二嫂耳根通红,这才惊觉失言,忙低头佯装专心咀嚼蜜饯。
偏大嫂看热闹不嫌事大,凑过来道,“我就说武将?身子骨好,这才成婚多久?”
她指尖轻点着二嫂的肩头,“你们家是?天?天?忙公务,我们家那个,日日在家研读圣贤书,倒把人都读呆了。”
她压低声?音,愤愤道,“昨儿我听闻妹妹怀孕,坚决要给他纳妾,你猜他怎么说?”大嫂学着夫君摇头晃脑的模样,“妾媵之设,所以乱嫡庶也...”
她旋即又恢复本声?嗔道,“成日把司马温公的《家范》挂在嘴边,说什么乱了‘家道’就坏了‘夫妻之义’,真真是?个书呆子!”
大宁士大夫受佛教?‘戒除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