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轻点,“我起了疑心,从?散布谣言的小报上,将?所有重合的高频字都摘取出来,又将?平常民间小报不会用的低频字给搜集出来,这才发现,这张小报措辞之高明,用词之精锐,岂是?市井之徒可驾驭的?”
沈初明将?纸卷转向何年,窗外的雪光映在他冷峻的侧脸上,他指尖划过几?处批注冷声?道,“本来我只打算通过词汇,确定刻模用的字,进而精准到?用的书。因私刻坊为了避免混乱,每本书用的模具都是?固定的......”
他声?音陡然提高,“妹妹猜怎么着?我竟发现几?句有意?思?的话。小报说右卫将?军曹茂眠花卧柳‘耽嗜滋味’,居然出自《贞观政要·君道第?一》篇‘耽嗜滋味,玩悦声?色,所欲既多,所损亦大’。又及说刑部尚书张希颖‘儒行既亏’,恰好出自《政体第?二》‘儒行既亏,淳风大坏’。”
“最有趣的是?《贞观政要》未收录的奏疏,黄巢起义焚毁大量宫廷文书时已尽数丢失。这些引文多出自佚篇。我想起妹妹曾偶然从?西园雅集寻得?残卷,特?意?刻录三份,一份给我,一份给父亲,一份给阿兄,这套木刻模具后来妹妹带走了。”
“我循着线索,去查沈家名?下的私刻坊...”他修长手指划过账册上一行墨迹,“发现西郊刻坊上月购入百刀麻纸,未见刊印新书,麻纸却用光了......”
沈初明眸色骤冷,指节在案几?上叩出沉闷的声?响,“为兄顾念骨肉之情?,才在此私相询问,妹妹若执意?搪塞......”
沈初明缓缓直起身,腰间金鱼袋上的獬豸兽首已撞在案边,发出铮然清响。玄色官服也泛起冷冽的光泽,“那便休怪为兄...以王法为重了。”
何年终于垂下眼睫,认命道,“谣言一事...确实出自我手。郭御史被构陷与长嫂有私,我见不得?忠良寒心...”
她抬起眼时
椿?日?
,眸中水光潋滟,“便让那些人也尝尝被谣言噬心的滋味。”
“仅此而已?”沈初明眉峰轻挑,声?音里?含着怀疑,“普荣达的事情?,你没有参与?将?军没有参与?”
“参与了。”何年忽地抬眸,答得?干脆,“将?军在北境多年,比谁都清楚,北梁狼子野心,眼下议亲不过掩人耳目而已。而他早知?塑雪真相,宋相定然不会放过他。他若不先下手为强,等到?议亲事成,宋相与北梁联手,天?子又卸磨杀驴,他再无?转圜余地...”
窗外碎雪扑打在窗棂上,何年见父亲面无?惊诧之色,心下了然,沉声?道,“宋家与北梁勾结,当年塑雪之战另有隐情?,父亲早就发现了吧?”
何年眼底一片澄澈,笃定道,“幼时大兄被送往江陵教?养,是?循着沈家祖制。可待二兄出生时,母亲硬是?破了百年家规,执意?将?二兄与我养在膝下,父亲也应允了母亲的要求,可见父亲不是?墨守成规之人。”
盏中水面轻颤,映出女娘骤然转冷的神色,“如今侄儿作为沈家独苗,反倒被送去江陵。不但母亲不阻拦,兄嫂也毫无?异议...父亲若不是?心有隐忧,怎会做这等反常安排?”
何年忽地轻笑出声?,“这些年来,我一直想不明白,为何大兄才冠翰林,却甘居右谏议大夫这等闲职,终日埋首故纸堆中修史;二兄明察秋毫,却在大理寺丞位上蹉跎五载不得?升迁...如今想来,不过是?父亲意?图韬光养晦,不愿沾染朝堂是?非的避世之举罢了!”
“父亲如此行径,是?因为父亲早就知?道,御座上那位天?子,他得?位不正,王家不愿意?侍奉这位天?子,父亲也不愿意?...”
“可父亲啊...”她声?音含着悲哀,“父亲身为礼部尚书,掌天?下典仪,明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