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一刻,便?会有什么东西骤然断裂。
又或者,张贞掸了掸衣袖,目光挑衅地?扫视郭路的脸,他在等待郭路暴怒崩溃,断裂破碎,君前?失态...
最好是,以死自证。
郭路一辈子最爱惜名声,自比魏征屈原,拼死想做个名垂青史,效仿前?贤的直谏诤臣。
而他常年供养长?嫂,视若生母,一直都是京中美谈。
只有毁灭他最在意的东西,才能让他方寸大乱,落入陷阱。
李信业看出对方心思?,忽而出声,满脸不耐道,“启禀圣上,这?种内宅私事吵来吵去,吵得臣耳朵疼...张御史墨迹了半天,拿不出证据。郭御史唧唧歪歪,也不能洗脱嫌疑。臣曾听闻,古时有烈妇为了自证清白,不惜当街剖腹明?志...”
李信业神?色淡漠,带着点武夫的莽气,“与其?听他们二人来回掰扯,让人厌烦,不如陛下拿出一把短刀,谁敢当堂剜心破腹以死明?志,就能证明?他没说谎!”
他此言一出,满殿噤然。
天光也蓦地?大亮,一缕阳光泄入文德殿。
郭路抬眸,与李信业视线相撞,瞬息明?白自己着道了。
这?种事情,是无法自证清白的,除非以死自证。
这?是将他往死路上逼啊!
想明?白其?中关窍,郭路仰天大笑一声,“宋相好手段啊!”
他旋即踉跄起身,指向殿外青白的天光,嘶声如碎帛,“陛下,无须宵小?罗织罪名,污臣清白,臣愿意效仿忠臣比干,剖心自证...”
“只是,老臣受托于先帝,便?是要死,也要先替陛下清君侧除奸佞,荡涤污垢,剪除祸根,方敢安心去见先帝!”
他适才重重叩首,紫金梁冠滑落,露出散乱的满头银发?。
此时,颤巍巍立在丹墀之下,喉间迸出的泣音裹着凛然正气。
“陛下,请您细想一下,宋相府中挖出上百具白骨,不等人反应过来,道出此事的徐翁就被人刺杀,而调查此案的大理寺卿李仕汝,堂堂正三品命官,却死于非命!这?一桩桩,一件件,哪一个不是当前?最紧要的案件?张贞身为监察御史,难道辨不清轻重缓急?”
“可是,张贞张御史,偏偏要这?个节骨眼上,偏偏在御史台要问责宋相的时候,空口白牙,无凭无证的指控老臣与长?嫂行□□之事,污臣清白...”
郭路喉间涌起铁锈味,神?思?却异常清明?,“陛下真的相信,天底下有这么凑巧的事情,诸事都撞在了一起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