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一样涌来,又慢慢退去,只留下胸口石像的冰凉,和怀里银锁的暖意,一冷一热,陪着他度过这漫漫长夜。
第24章 驿站失马
第二天一早,净明被马的嘶鸣声惊醒。他睁开眼,看到驿站门口站着几个穿盔甲的兵丁,手里的长枪闪着冷光,正恶狠狠地盯着他的马。
“哪来的野和尚?”为首的络腮胡踹了踹马腿,“这马看着不错,充公了!”
净明心里一紧,下意识地把石像往怀里按了按,站起身挡在马前:“这是小僧赶路的脚力,还请官爷手下留情。”
“留情?”络腮胡嗤笑一声,“爷在前线卖命,用你匹马怎么了?识相的赶紧滚开,不然连你一起抓去当壮丁!”
说着就来拉缰绳,净明死死按住,两人拉扯间,马受惊扬起前蹄,马鞍上的布袋掉在地上,里面的桂花糕撒了一地,被马蹄踩得稀烂。
“我的糕!”净明急了,那是他特意给“小花”留的。
络腮胡被激怒了,一拳打在净明胸口:“你个小秃驴找死!”
净明被打得后退几步,撞在石桌上,怀里的石像硌得他生疼。他看着地上烂掉的桂花糕,又看了看兵丁手里的缰绳,忽然想起张大山的话:“遇到绕不开的坎,就得想办法跨过去。”
他握紧了腰间的剥皮刀,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。阳光从驿站的破屋顶照进来,落在他脸上,一半明亮,一半阴暗。
驿站的梁木早已朽烂,被风蚀出密密麻麻的孔洞,像老方丈圆寂前咳在帕子上的血痕。
夕阳的金辉从破窗斜切进来,在地上割出明暗交错的纹路,恰好落在净明攥着刀鞘的手上那只手骨节突出,虎口处结着层厚茧,是两年山林生活刻下的印记。
指腹下的剥皮刀刀柄被汗水浸得发滑,刀鞘上还留着黑风坳的泥渍,那是剥熊皮时蹭上的。
当时张大山笑着说:“这刀跟着你,比跟着我时见的血多。”
络腮胡兵丁的长刀在马臀上磕出钝响,黄骠马不安地刨着蹄子,马鞍上的布袋晃悠着,露出半块被压碎的桂花糕。
那是净明昨天在清河镇的点心铺里挑的,粉白的糕体上撒着金黄的桂花,他用油纸包了三层。
他当时还想着,等小花醒了,要先把这桂花糕凑到她鼻尖,看她会不会像李婶家的小柱子那样,吧嗒着嘴要吃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