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经是师父教他的,说专度夭折孩童,平日里极少用到,经文晦涩,他练了很久才记熟。
此刻敲着木鱼念起来,声音虽轻,却字字清晰,像落在水面的石子,荡开圈圈涟漪。
“尔时,释迦牟尼佛在王舍城耆阇崛山中,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,诸菩萨摩诃萨无量无边……”
木鱼声笃笃,经文声在黄土坡上回荡,风吹过枯草,发出“沙沙”的应和,像是天地都在静听。
蓝布衫妇人渐渐止住了哭,和灰布裙妇人一起跪在地上,双手合十,眼神里的绝望渐渐被一丝微光取代。
孩子,下辈子一定要投个能吃饱穿暖的人家。
净明念到:“若有善男子、善女人,能为自家现生男女,或过去男女,书写此经,安置高座
香花供养,礼拜称扬,是男女等,现世安隐,临命终时,不堕恶道”时,喉结忽然哽了一下。
他想起自己连聆初的名字都不知道,更没为她写过经,只在她变成石像后,才天天对着石头说话。
他低头看了看身边的石像,青灰色的石面上,仿佛映出了两个孩子紧闭的眼睛。
“……若复有人,闻此经典,信心清净,受持读诵,解说书写,为人广说,所得功德,与前无异……”
经文念完,净明又敲了三通木鱼,才停下来。两个妇人对着他重重磕头,额头磕在地上,发出闷闷的响声。
“谢谢小师父!谢谢菩萨!”
净明扶起她们,从行囊里拿出剩下的窝头和半袋糙米,全塞给她们:“前面不远有个镇子,你们去那里找个安身的地方吧。”
蓝布衫妇人接过粮食,又看了眼石头上的石像,忽然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银锁,塞到净明手里。
“这是俺娃的长命锁,不值钱,你带着……给你的娃求个平安。”
净明想推回去,妇人却按住他的手:“拿着吧,都是苦命人,互相帮衬着走下去。”
“我会寻个庙宇,给他们妥善安置的。”净明轻声说。
告别妇人后,净明牵着马继续赶路。夕阳把黄土坡染成了金红色,两个妇人的身影渐渐变成了小黑点,消失在地平线上。
他摸了摸怀里的银锁,冰凉的金属贴着心口,竟生出些暖意。
“小花,”他把石像抱回怀里,轻声说,“那经你听到了吗?师父说,念了这个,就不会堕恶道了。”
【听到了,】聆初的意识有些发沉。
【这经真难念,你居然能背下来。】她能“感觉”到净明念经时的虔诚,那不是对着石头的敷衍,是真的在为两个陌生孩子祈福,也在为她祈福。
净明没听到她的话,只是抱着石像,加快了脚步。马好像也累了,走得越来越慢,鼻孔里喷出的白气在晚风中很快散去。
天黑前,他们在一处废弃的驿站歇脚。驿站的屋顶塌了一半,墙角结着厚厚的蛛网,只有正屋的石桌还算干净。
净明生起一堆火,把石像放在腿上,借着火光给她擦拭石面。
“今天那两个施主,”他一边擦一边说,“她们的娃跟你差不多大。要是……要是你还在,说不定能一起玩。”
他拿起块桂花糕,放在石像嘴边,自己也咬了一口,甜香在舌尖散开,却带着点涩味。
【谁要跟小屁孩玩,】聆初的意识哼了一声。
【我以前的朋友,可比她们有趣多了。】
可看着净明认真的侧脸,她心里那点别扭忽然就没了,只剩下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。
火渐渐小了,夜色漫进驿站,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。净明把石像裹进披风里,自己靠着石桌闭上了眼睛。
马蹄声、经文声、妇人的哭声……像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