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谢了。”
连雨年拍拍马头,再向桫椤古树拱手道谢,转身走进镇子。
桫椤镇是丹桂乡最古老的镇子之一,据镇志记载,早在?东衡王朝开国之前,这里就有人居住生活,时至今日,镇子的历史已经有三千三百余年,几?乎等同于神话时代之后的人族历史长度。
桫椤镇具体是不是真?的存在?了这么久,连雨年无法考据,也无心考据。但这里毗邻丹桂乡最大?的湖泊东大?泽,却是毋庸置疑之事。
帝京东边的山上,有一座云湖。
东大?泽的确位于山中。它发源于夹在?两座陡峭高山之间的凹谷,水位会随着旱季雨季涨落,最高时能淹过两座山的山腰,湖面?上常年笼聚云雾,云层厚度与水位叠加,能高过山顶。
这是丹桂乡人人皆知,却无人探访的一处奇观。
从前有人进去过东大?泽所在?的凹谷,本地人、外来者皆有,数量不多,却没有一人能从里面?走出来。入内寻他们的人也都消失在?谷中经年不散的浓雾里,陪他们做了没头没尾的鬼。
连雨年之前来这儿替人捉过鬼,曾想进谷看看,却被那户人家生拉硬拽地拦下。也是在?那时,他从自己的雇主口中听到了一句话丹桂乡四大?泽皆有大?灾。
再之后,连雨年就去了北大?泽,遇上那头差点跟自己同归于尽的鬼蛟,彻底相?信了这话。
“本就想着实力精进后就来这里看看,现在?也是赶巧了,先去找……嗯?”
连雨年转过田埂,走上青石铺就的略有起?伏的镇子中路,忽然察觉到异样气?息,顿住脚步,嘴里剩下的半截咕哝也咽了回去。
他停在?路中,环顾左右,只见街道两边的民宅纷纷关门闭户,灯也不点,静默地伫立在?黯淡残阳之下,如同一座座坟墓。
斜照夕阳犹如干涸的血,扫过屋檐、窗台、门前矮阶,没有一丝温度。
镇子里安静得可怕,傍晚该有的炊烟、谈笑、碗筷碰撞、鸡犬鸣叫之声半点不闻,极端的寂静让连雨年以为自己进入一处真?空景观,感受到了一种难言的窒息压迫感。
怎么回事?桫椤古树不是说镇子里一切安好吗?
连雨年疑惑地皱眉,并?不认为那株性情宽厚的古树会欺骗自己,这里定然是发生了古树不知道的变故。
这样想着,他作势运使术式查探,却在?抬手之前听见自右手斜前边传来的动静
“叩叩”
是叩击窗棂的声音,缓慢而轻,小心翼翼。
这点细微声响放在?平常,即使是耳力极佳的连雨年也有可能忽略。但在?一片死寂的桫椤镇里,它们便如平地惊雷一般刺耳,哪怕只响了两声,也立刻将连雨年的视线吸引过去。
他循声看向夹在?两道夕阳之间的两层小竹屋,在?二?楼的纱窗上看见半个人影,那人影同他比了个手势,然后从窗前退开,用?厚厚的布帘盖住窗子。
那是上回请他捉鬼的雇主的家,糊了纱窗的房间是他雇主的寝室。
连雨年散去掌心尚未成型的术式,一闪身掠至竹屋门前,身形化作金色流光,钻入门缝。
“丹先生怎么……啊!”
客厅内坐着一对夫妇,约莫三四十岁出头的年纪,却因长年在?田间地头劳作而显得更?衰老一些,头发花白,脸上长出细密深长的纹路,布满厚茧的手无措地互相抓握着。
他们本是在?用?气?声交谈,看到凭空出现的连雨年才惊叫出声。但声音还没落地,两人就又?齐齐捂住对方的嘴,两双眼睛圆瞪,惊愕地望着身前鬼魅似的人。
“吓到你们了,抱歉。”连雨年轻声道歉。
夫妇俩面?面?相?觑,正不知作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