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过此?时还是上午,蔺公要在外面巡城,那么在这屋里的?就只可能是乔大夫了。
还有手上拿着虫子正在捣鼓,瞧得人?毛骨悚然的?,必然是桑召大夫。
剩下那些个头矮的?,多半是小药童们,这就比较难分辨清谁是谁了。
所幸药童们也不太重要,护院们对着主家和大夫们问候了一声,便把辇上的?女郎转移到?了屋子正中间的?一张铺着红绿布头的?大桌子上。
这张桌子与平日所见的?其?他?桌子略有不同,桌面是一整块的?石板所制,即便铺了布头,躺上去依然冰凉刺骨。
此?刻女郎已稳稳地被安置在了桌上,又被盖了层隔绝脏污的?薄毯在身上。
靠近病人?头部的?地方还横拼着另一张长桌,桌上放了几个热气腾腾的?水盆,还有一个不断散发着艾草香气的?熏蒸炉。
女郎早已知晓她?今天过来?要面临着什么,却仍止不住的?内心忐忑,她?的?手臂与脑袋也因时疫的?缘故,痛得像是快要爆炸。
但今日之?后,也许一切都?会变好。
女郎恍惚地睁开眼睛,寻找那个温柔又可靠的?大夫,想要寻求一丝慰藉。
她?虚弱地道:“祜大夫,祜大夫……”
乔脉植此?刻离患者?最近,他?招呼道:“祜祜,病患找你!”
沐九如刚和护院聊了几句,关了门打?算做些治疗前的?准备工作,此?刻他?听见了乔脉植的?叫唤,便径直走向桌前,道:“怎么了?”
女郎借着明亮的?火光,定定瞧了两眼叆叇后的?那对眸子,在朦胧的?视野里确认了它依然温柔,确实是属于祜大夫的?之?后,问道:“要给我断臂了吗?”
沐九如温声道:“是,等下我们会先?用麻醉术让你入睡,睡醒后断臂术就结束了。”
女郎重重地吞咽一声,嘴唇动了动,眼里的?不安越发强烈,疼痛的?手臂也下意识地蜷得更高,这样的?动作可以缓解疼痛,却也几乎要让手掌打?上自己的?脸庞。
沐九如伸出带着手套的?指尖,将女郎的?手臂挡住,垫了块布头在她?的?脸上,以防浊液侵染到?脸上。
沐九如好声好气地道:“你若是反悔了,现在还能回去。”
对于这种名为鱼脐疔的?时疫,举国上下的?医者?始终不曾找到?强效的?治疗方法。
去年的?岁安医馆里,更是每日都?有病人?因此?病痛苦而死,所有对抗瘟病的?药物对于鱼脐疔而言都?只能用作聊以慰藉。
轻症者?还有痊愈的?可能,病况一旦重了,病患能存活的?时日或长或短,总难逃一死。
在那样焦灼惨淡的?环境下,每日还要往返形同人?间地狱的?安乐坊,就连沐九如这样善于调节情绪的?人?,都?难免消沉,落落寡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