怀幸环着楚晚棠的腰, 她的脸贴在楚晚棠的肩头, 怔怔地看着洁白墙壁上挂着的画,但看得不是很真切, 因为眼泪始终在她的眼眶里打转, 把一切都模糊。
她倔强地没让它掉落下来, 抱着楚晚棠的力度却紧了又紧,一些回忆在脑海里翻涌
上幼儿园的时候,班上有同龄小孩嘲笑她, 趁着老师们不在就说她没有爸爸, 为此她黯然过一阵子, 尤其是看着那些小孩都有两位家长来接的时候,但她并没有向怀昭提起这件事, 她那会儿觉得自己是小大人,不要事事都跟妈妈讲。
后来还是老师们发现了这件事,屡次纠正也不起效果,就告诉了怀昭。
怀昭第二天放下手里的工作,前往学校义正词严地上了一堂课,她本来就是律师,身份摆在那里,一堂课下来那些小孩全都泪眼汪汪地给怀幸道歉。
也是从那时候起,怀幸看着朝她露出胜利笑容的妈妈,对这件事释然了,不再为此而内耗。
她跟妈妈生活得很好,她也没见那些有父亲的同学比她快乐很多啊?长大以后更是觉得这个想法没错,班上好多同学被父母离婚影响得都无心学习,好多都是父亲出轨,而她根本不需要担心这个问题。
可在今天,她知道了一切。
她从来没有听妈妈讲起自己还有舅舅和舅妈,更不知道原来舅舅和舅妈是自己的父亲母亲。
为什么?为什么要瞒着她?在妈妈眼里,她就是一个承受不了这些的小孩吗?
怀幸的呼吸没有节奏,睫毛最终经受不住眼泪的重量,顺着她的眼角流下两颗,晶莹水珠落在楚晚棠肩头,浸润这块舒服高级的布料。
楚晚棠垂睫,嗅着怀幸头发的清香,低声开口,询问:“在想什么?”
“没什么。”怀幸回过神来,想慢慢松开自己的手臂。
楚晚棠不让她走,按着她的背,声调轻柔无边:“不用这么快,杏杏。”她说,“再抱会儿吧。”
“谢谢晚棠姐姐,但我不需要了。”
怀幸坚持己见,从她的怀里挣开,毫不费力。
空气重新灌满身前,冷冷地流动着,楚晚棠凝着眼前的人,只觉得痛经的程度还在加深。
称呼又回去了,那声过去里数次出现的“姐姐”像她做的一场梦。
怀幸的眼睫有些湿润,流转着盈盈水光,但也将这双杏眼衬得更加清澈透亮,她回视着楚晚棠,在得知真相那刻脆弱的模样消失不见,现在的她看上去跟平时无异。
她极为顺畅地藏好自己的情绪,没有外泄太多,过去这五年,她早就学会了不要去依赖任何人,她也早就学会隐藏、处理自己的负面心情。
当那个看上去明媚的怀幸。
楚晚棠喉咙漫出苦涩,她肩头的眼泪挥发很快,不像五年前在墓前那天,由着女生将自己打湿。
“不客气。”这三个字说得分外艰难。
怀幸颔首,礼貌地说:“那我继续跟楚爷爷交流了。”
言罢就要转身,却被身着旗袍的女人拉过手腕,随后沁润女声在一侧响起:“可以再做一次家人吗?不止朋友,我想成为你的家人”
只是问得很没有底气。
在眼前的怀幸即将27岁,不是当年16岁模样,更何况,她们之间还横亘着那么多过去。
那么多她错误的过去。
“家人”这两个词触动怀幸的神经。
她挑了下眉,把另一只手按向楚晚棠的手背,再把人的手轻轻拿开,而这个过程中,她始终盯着楚晚棠的眼睛,一字一句道:“任何人都有这个资格,但你没有。”
掌心感受到的脉搏消失,楚晚棠心房窒闷发涩,又听怀幸说:“看在妈妈们的面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