阮杳如同气炸了的蒲公英,几乎是飘回家的。她倒要去看看,徐柏青演这个戏要演多久。

她眉眼垂着,刻意屏息开门,打算毫无征兆在站到客厅里去,在徐柏青跟梁家聊天时把他抓个正着门吱呀声推开,阮杳转头看去,没见徐柏青,却看见那个从没打开过的房间半扇门掩着。

缝隙昏黑诡异,吱吱呀呀飘出腐烂气息,透出张贴满照片的墙,无数双眼睛就在这时和阮杳对上视线。大小不一色调昏暗,但上上下下的每一张都如同照镜子般平行在阮杳面前。

照片上全部都是阮杳。

像是被蝴蝶翅膀上的复眼围绕,阮杳头晕眼花,再次嗅到徐柏青袖子上偶尔沾到的那种腐烂甜腥。

这些照片从哪里来的,谁拍的?

答案似乎显而易见,但阮杳不知道他从什么时候开始留下这些照片,抱着什么样的心情留下照片,在阮杳鲜活待在他身边和这些仅有一墙之隔时他又在想些什么?

还是像他说的,无法遏制的对阮杳食欲,所有蛰伏忍着的病态狂热都压缩成一只只眼睛,隔着一堵墙每分每秒注视着她?

耳边嗡鸣拉成一条尖锐直线,每一秒都在不停尖叫着危险危险危险逃离这里,而始作俑者,刚才旁人口中满肚子狠厉算计的人刚从洗手间出来。

他眉眼垂着,冷白修长指头浸在水里,不紧不慢拂开泡沫。

墙面大片执拗病态的照片展在他身后,如同灰蒙蒙翅膀,将漆色眼瞳最后一点病态狂热都暴露在阮杳面前。

阮杳终于明白他说的暴露一部分是什么意思,不是从什么时候开始“发病”,而是他一直是这样,倒在脚下看似没反应,但用刀尖剖开里面就会涌出大片浓黑潮水的徐柏青。

被撞破的人反倒没什么诧异神色,先去把手上衣服晒好。

洗衣机早就有人来修好。不过阮杳有很多衣服面料娇贵不能机洗,她无所谓丢进去,徐柏青会耐心挑出来给她洗了。偶尔还有贴身衣服,徐柏青也会细致洗好,没觉得给她洗衣服有什么。

线条简约的贴身衣物晒上去,一滴水滚落到徐柏青鼻尖,他不躲,指腹抹开看向阮杳:“怎么傻站在那?”

阮杳手脚有点发软,眼睛飘回来。徐柏青疯得她过来质问人的底气都断了半截,她努力把气势找回来,再往那边看一眼,顷刻间无数张相同的脸和她安静对视着。

阮杳发现那些画面都很眼熟,在咖啡馆的,在裴泽旁边的,阮杳想到什么,用发抖手指推开那扇门,走进去。

房间逼仄狭小,但收拾得整洁,徐柏青待过的地方总是这样的。

照片对面的桌子上放着相机,还有一个老旧手机。

阮杳点开短信往上翻,细细密密的字透出中吊诡病态,每条都透露着对阮杳的窥探和痴迷。

所以每次阮杳在外面收到的那些怪异狂热的短信,全都是徐柏青发的。

他背地里做这些,表面上还能云淡风轻跟她共处一室?

阮杳后退两步,差点被自己绊倒。是徐柏青在后面扶住她,尽管语气淡然,她还是听到徐柏青语气在一点点变重:“吓到了?”

阮杳尽力从他手里挪开自己:“徐柏青,你什么时候拍的这些?”

徐柏青随手取下一张,翻转过来。那是阮杳和裴泽跟谭妍女士视频的合照,裴泽靠得近了一点,所以他那半边被裁掉了。

徐柏青欣赏着照片上阮杳鲜活表情,笑笑,说得很温和:“你出去的时候。”

阮杳后退时不小心踢到桌脚,才发现脚边有一整捧干瘪枯死的花。

花瓣簌簌掉在阮杳脚边,没有完全挑明过的,那些毒蛇似的嫉妒一下全涌到阮杳面前,几乎要将她指尖淹没:“你想要出去,我总不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