崔时聿闭了闭眼,喉头大幅滚动将情绪都咽下去:“她想在哪住就让她住,拘着她做什么。”
血淋淋的手握紧,崔时聿脊背绷紧神色重新温和,只是沉淀下来的平静更带着疯意,让人不寒而栗。
“她想要更强更好的枝头,我爬上去再把她带回来就够了。”
在此之前的空余时间他都可以留给阮杳,够她慢慢玩,好好地玩。
春来夏往,阮杳住进镇国公府有一段时日了。
刚搬进崔镇国公府时就有人私下说她忘恩薄情,不过她每日去给镇国公夫人请安请的早,在府中待下人或其他小姐温和有礼,这种声音渐渐地就消了。
崔家大抵是还有人说她的,不过阮杳只当不知道。唯一令人在意的,就是她撒网撒到现在还没找到合适的高枝。季子白跑开,崔家的人她不考虑了,卫思远虽然人不错,心性却太不稳定。
就像崔时聿说得,要等他稳重可靠起来需要消耗许多心神力,而阮杳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花在卫思远身上。
她断不可能一直在镇国公府住着,利用人的怜惜也有个度,消耗太过反而会惹人生厌,阮杳时刻都注意着分寸。
挑来挑去,那天站在原地任她盯着的周濉,反倒成了眼下最合适的枝头。
而且这日阮杳听到过路丫鬟在说着,说这个月静观寺布粥,一向古板的周大人竟也去搭了把手,怪稀奇的。
阮杳歪歪头,玉珠捏紧帕子,压低声音问阮杳:“小姐,好像就是那天那个周大人”
阮杳也跟着讲悄悄话:“他还挺听话的。去同府里的车夫说一声,就说我们预备去给镇国公夫人祈福,要他备马车一会就走。”
静观寺香火不断,阮杳排在求签队伍后面,只听见前面两位小姐商量求什么签,拐个弯就说到了近日里的大事。
“我还未恭喜你兄长右迁,你上次是不是就在这为你兄长求的签?”
“是啊,今日我兄长归家,还说在朝廷之上见到崔大人,非在我耳边絮絮半天。”
“哪位崔大人,那位?他之前不是被革职了又重伤潦倒了么,你兄长怎么还”
“你说得都多久之前了,如今他身子养好了又被重用起还升了官,何太尉亲自举荐的。陛下如今看重他看重得厉害,说句炙手可热都不为过。”
后面的姑娘啊了一声,好奇:“我听闻先前可是崔家自己人谏言那位崔大人的不是,如今崔时聿起来,那背叛的人岂不是很惨?”
“是了,我兄长说那位日子可不好过,昨日不是曾进谏崔时聿的秦家就被抄家了。想必这事一出,之前对崔家落井下石的人个个都惶恐着,生怕下个就是自己了。”
抄家?
阮杳听得眼皮直直跳,秦家当初就算是有慎郡王的授意,想必也是从没觉得崔时聿之后会有翻身的一天,所以做得肆无忌惮,就跟她从崔家出去也走得毫不掩饰一样。
崔时聿就算记恨上她,应该也不会算了,她只能求一个万事顺意,剩下的日子尽量避开不要遇上崔时聿了。
今日还是见到周濉为重,阮杳求签后问过小和尚布粥之处,得知布粥之处不在寺庙附近,在城门处。
阮杳赶过去时布粥队伍快要结束,细细密密的雨往下落,周边苍劲绿意沉得更深了些。周濉这样古板守礼的人,应当极看重办事效率,不喜被私事打扰到。
阮杳便只从队伍前路过,等周濉看见她之后再到屋檐下去躲雨。她今日特意换得身藕粉烟罗绮云裙,头上只插了那根镇国公夫人赠她的流苏簪子,伶仃身形被裹得柔软,在绿意中尤其惹眼。
阮杳适时抬手,纯然风情自腕骨上的玉镯中流出,顺着融进雨丝里,一眨眼就不见了。
果不其然周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