却见一人影卡在昏黄落日前。
鶴氅之下身形笔直锋利,如直插进日轮的利刃。
眉目逆光模糊不清,只能感觉到他视线缓缓流淌着,一手捏着信,一手拿着花,就这么阴阴的看过来。
第20章 当场抓包
阮杳脚步倏忽定住。
崔家只会有一人如此沉冷锋利,而阮杳寻常只见过崔时聿带点哥味教育她的模样,哪见过他这种神色,全然被震慑在当场,眼睁睁看着崔时聿走来。
天昏暗,一点余黄越过鹤氅后仅够涂过他半张脸,由远及近的涂抹上轮廓明暗面。分明散漫的几步,却给人种活阎王似的派头,嘴角扯着的那点笑更让人发毛。
阮杳脑子里像有个钟在敲,每声都提醒着来者不善。最后只变成一个疑问,崔时聿是怎么把她送出去的那些都抓在手里的?
他站在台阶之上,高挑宽肩便更显眼,将近完全笼困住阮杳,她几乎要以为自己是被架起来审问,毫无招架之力的犯人 。
对方声线低而平淡,听不出具体意味:“回来了?”
阮杳只有把斗篷再抓紧点隔挡他目光,脸被绒毛簇着,乖乖说:“回来了。”
琉璃般的少女很乖顺站在眼前,脸比之前瘦得更厉害,几分病气似乎拖到了现在。
圆钝眼瞳中一点坏心思也没有,看向谁谁便轻易发现自己身影装满她整双眼睛,被纵容着生出些飘飘然的心思来。
既然担人一声表哥,崔时聿自觉承担起兄长的责任。原先担忧阮杳为其父之事不安,发觉她心思后也担忧阮杳低落,在年味中形单影只躲起来哭,所以为她求签也无所谓。
他不曾想到阮杳这么有出息,被拒绝后歇了对他的心思,转眼抖抖斗篷就满怀干劲的出门,拿算盘珠子崩别人去了。
别人日行一善,阮杳出息,她日行三善。仰着头对谁都这样亲近,善得静观寺僧人来了都得向她学习善心,崔时聿几欲要为她的繁忙发笑,学着那拨念珠的住持对她说阿弥陀佛了。
卫思远,崔泽言,季子白,见过一面的人她都抓得紧,是不是该夸她句七窍玲珑心?
除却身为兄长被气笑的心思,心中甚至还有近乎被背叛、没被选择的戾气。崔时聿不去分辨,挑起眉头似笑非笑的,而阮杳在渐次暗下去的天色中更心虚不安,在沉默中沉不住气:“表哥是来找我有事的吗?我刚好也想去找表哥。”
“只是先前一次去送窗花,你要我不必再去,我踌躇犹豫了半天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去见你一面。”
倒打一耙。
阮杳以为这多少能扯开点话题,起码让崔时聿心中有点愧疚,却不想他偏下头,眉头轻抬目光如冷却的血,笑时比不笑还要慑人,毫无征兆问起别的。
“你喊崔泽言也喊表哥么?”
阮杳怔了瞬,完全没想过崔时聿注意点在这。喊崔泽言当然是表哥,不过在人面前阮杳从善如流改口:“长幼有序,崔二公子是二表哥。”
满口谎言。
崔时聿早知道眼前这位表妹信手拈来的伎俩,却也还慢悠悠顺着她的话语往下走,修长指头散漫掸过她头顶,影子疏懒:“你找我何事?”
阮杳抖抖斗篷,宽松版型更显得她瘦弱:“我想问过年那晚上,这份斗篷和那红封是不是表哥送来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