阮杳接过他手里的书,耐心抚平了些:“人各有志,若心思不在读书上也不必勉强自己,只是总要找明个方向。”

“你既然能学到三更便是有韧性在的,我很相信你。想来你也不会愿意平庸无为的,剩下半辈子只仰仗你哥的余光,一直当个游手好闲的人吧?”

崔泽言唇瓣动了动,知晓阮杳说得对。但他这会没空回答,眼睛落到阮杳脸上,只觉得看见她,心底那点烦躁就好受多了。

要是能日日都看见她便好了。

崔泽言今日这般低落,除却读不透的郁闷,更让不爽利的是他翻书时身边到处都是的惊讶又不信任的声音。

就连他的母亲都担忧是他中了邪,就算是勉强知晓他自己愿意学了,旁人也只会说他是被大公子劝化了,被大公子所鼓舞到。

崔泽言自个套着崔时聿壳子去做那群纨绔头头,风光之下他心里却也总有口郁闷说不清的气在,这么一日一日别扭着。

也只有阮杳,好像从见面第一眼就就相信他,也不因崔时聿低看他一眼,鲜活柔软的站到他面前。

崔泽言安静下来,问:“表妹说得有理,能不能日后每天都来骂骂我、说说我?”

“这些话我都听旁人说过百遍了,听来听去,还是你说得最好听,我愿意听着。”

阮杳抬起潮潮的眼,唇瓣柔软得不像是骂人的样子,崔泽言多盯几眼又觉得这话说得有点没面子,轻咳了声,把那身统领纨绔的派头找回来,拍拍身上的雪:“我方才开玩笑的。”

“你说得话我也有眉目,我知晓我想做什么。你且等着,我这就去找我要做为的事,待来日有一番作为。”

玉珠在旁怔怔看崔泽言走远,阮杳眨眨眼:“起码很听话,对吗?”

确实,二公子刚才那副模样,全然像是身后有根尾巴摇摇晃晃,她们姑娘说什么都视若珍宝的听之信之,照单全收的样子,简直有种姑娘若日后嫁他,他会变成狗腿子的劲。

阮杳看着雪地里晃下的海棠枝,耐着性子捡起,又将花枝上的雪掸净,唤来刚才守在旁边的丫鬟:“去给你们家二公子,只说万事离不开勤勉二字,他若决心做成,就该先坚持到海棠花开。”

声音易逝,只有易保存的东西才能时常让人想起她。把崔泽言的目标同她的影子绑在一块,那便只有时时刻刻不经意间都想起她了。

经过那插曲,再去找崔夫人就不大凑巧了,门前嬷嬷说是被叫去老夫人跟前了。

阮杳便让人转达了她的话,抬头看天色,既然今天已经如此繁忙,她干脆在庭院中坐下。

她隐约猜到斗篷和平安符是崔时聿的手臂,但今早梅园季小姑娘的话阮杳是听见了,她正好能借这个空子写信问问季子白。

那毕竟是当今状元郎,又心性温和好相处,虽看起来不像是会觊觎好友妹妹之人,但有来有往多一分交情在,日后也是多一分保障。

短短一封信夹杂着询问,和对治咳疾的古方子的感谢,又让玉珠去把梨膏糖取来份,一同包好了让玉珠送去。先前季子白怎么把咳疾方子抄送来的,就怎么重新送回去。

如今快开春,阮杳需为自己多做打算。今日早上见了小侯爷,中午给崔泽言送花,下午同状元郎送信,时间都高效利用起来了,阮杳满意点点头。

恰好二房的陈姐姐抱着账本过去,阮杳便去帮把手,直到天色昏黄时才告辞回自己院子。

阮杳院子在西南角,恰好昏黄沉黑的日晕从屋檐往下,树影缝隙透着蓝色的天别有种颓靡感。虽不是阮杳自小长大的家,但也是她目前唯一能容身的地方了。

雪影窸窣,阮杳坐得头晕,唯有含住颗梨膏糖勉强打起精神些,同玉珠一面说今日早些睡一面往里走,一抬眼