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背残留着温度,阮杳分不清崔时聿那一瞬有没有动作。但他连碰碰伤口都会皱眉的人,大概也不会那样主动碰过她的手。

他那一张脸惯让人琢磨不清,阮杳也分不出那些手段对崔时聿到底有用没有。

阮杳双手撑头思索,旁边玉珠将崔夫人送来的东西安置好,问:“小姐,奴婢是有些不明白了。”

“崔夫人要您收下的绸缎头面放到外面是买都买不到的,这些天来待您也总不错,她应当是关心您的。可若真说有多关心,也没发现您这些天身子不适都是强撑着出去的,为您挑选合适人家,奴婢只怕没有那么合适。”

阮杳笑笑,今日崔夫人把她叫到跟前来,无非是拐着弯提醒她不要把主意打到崔时聿身上,没看上她的家世而已。

玉珠心疼的紧,想当初夫人还在时是把小姐放在手心里,半点苦都不让小姐吹的。扬州想要提亲的公子更多得数不清,哪里会轮到现在旁人看不上小姐的地步,还要小姐自己为这种事殚精竭虑,步步小心的往前走。

“也许小姐当初不该把家中事捅出去,让老爷丢官位还是太重了些。”

荣辱一体,老爷有所长好歹外人眼中小姐也是有门第在,身份总不至于这样低微的。

“他都要卖我做妾,我难道还放过他?”阮杳捏起根簪子,“为自己出口气同样也是件顶重要的事。崔夫人怎么挑是她的事,我怎么为自己打算也是我的事。”

只是提醒了阮杳,时间分秒必争,崔时聿这头如果一味行不通,她也不能死守着这颗独苗。阮杳对玉珠眨眨眼:“很坏是吗?”

世上已无真心为小姐着想之人,小姐自己不为自己打算,谁又来替她打算呢?玉珠把簪子插进阮杳发间,用力道:“小姐才不坏。”

镜中映出阮杳尚年轻鲜活的脸,她拿起颗糖鼻尖嗅嗅,确信今日在崔时聿身上嗅到过这糖。

他会吃她送的糖,也很不错了。

连着两天家宴点灯,贴联点窗花,处处喜庆热闹着。

这种贴上去望之就容易联想到主人的东西,阮杳自己剪好一沓预备给崔时聿送去。

不过崔夫人近日很关注阮杳去向,提防阮杳和崔时聿接触过多,她也不直奔崔时聿院子,只好心热心的把崔家长廊装扮起来,一路恰好会过路崔时聿院子。

这次远远就瞧见他院前灯笼散着烛影,照亮门前雪与海棠树。

门口的侍卫瞧见阮杳,显然也是认得她了,上前问:“阮姑娘,可是要找大公子?”

阮杳大方走来:“我来给大家贴窗花,恰好过路,想着给表哥也送来些。他不在吗?”

“近日公事繁忙,公子总是很晚才回来,阮姑娘可将东西留下,待公子回来小的自会转交。”

不过想起前两次阮姑娘都在门口等着,大公子回来看见脸总是冷下几分,侍卫揣测着主子心思,试探问:“阮姑娘若想等,不如还是来院中等着,以免冷风吹得不适。”

阮杳便名正言顺进了院子。正堂中侍从把炉火暖起来,又给阮杳上茶,阮杳问:“你说你们公子繁忙,那他可有按时换药?”

“我这里还有药膏,你先替你们公子收下。冬日伤口总是好得慢些,要替你们公子多注意了。”

大公子哪有换药,最多也不过请来郎中剖开伤口看是否中了毒,还害得伤口又要重新长一番。这话侍从不好同阮杳说,只得先好意收下。

坐着也是坐着,阮杳叫来红纸和剪刀,就坐在这看着崔时聿院子格局,慢慢剪些新的花样。她手不算巧,只是以前空闲出的时间太多,硬生生给她把耐性磨出来了,现在要剪几对蝴蝶兔子也能像模像样的。

崔时聿晚些挟着一身血气回府,他才审过犯人,袖边点点血迹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