撒向他伤口的那把粉大抵是有毒。风自未关紧的窗台吹进来,凉意手指般挑开袖子钻进来,崔时聿脸浸在阴影中生出点戾气。

大概是白日发觉自己被戏弄,四周她踏过留下的痕迹就愈发明显起来。

室内残留她手帕般残存她的气息,手臂回味一扫而过的触感,甚至鼻息依旧能嗅到她咬梨膏糖时,顺唇珠湿洇洇溢出的甜味,即使那时她在同季子白说话。

第13章 这也在她的计划中吗

她同谁说话、如何为自己打算是她的事,但现在崔时聿脑中太容易浮现她方才凑近的一幕。

反反复复的,连她眼睫的簌簌抖动都放慢。

似乎那时如果不是季子白在,阮杳就会担忧撩起他衣袖,指头再没规矩的探进来,含着一滴泪小声问他到底怎么了。

一滴泪。

那晚正是那滴泪放任阮杳走进来,崔时聿回想那刹时伤口痒意徒增,他不禁伸手摁住那块地方,手指仿佛跨过时空,同那晚阮杳不规矩的指头一碰即过。

这也在她的计划中吗?

不论如何,冷淡熬过去习以为常的痛感一旦被沾上温度,就连痒都被消解得难以忍受起来。所以明知阮杳心术不正,打起不该有的想法,崔时聿还是难以遏制的走进她的圈套,联想起她。

云层流动,崔时聿在暗处骤然闭眼,明暗线自他鼻梁交错,轮廓因此更显出压迫力。

他呼吸匀长,不为所动。看上去已重新掌握身体控制权,熟睡将钻进骨髓的痒意抛到脑后。

然而长久寂静后,榻上的人还是漠然无声撩起眼皮,端坐起来。

影子腾空巨大落在墙面上,那张脸从明暗线中完整越过,阴阴注视着窗边良久,直到崔时聿走过来,把梨膏糖打开,冷冷嚼在嘴中。

蜜和雪梨的味道像她头顶滚落的雪,融在唇齿融进忍得崩开模糊的伤口中,平息躁动的痒意。

崔时聿垂眸,阮杳来时袖中有两包梨膏糖。

若等她时没见到季子白,另一包该是给谁的,还是本该都是他的?

很快到腊月末,崔家三房都为操办年事热闹起来,就连憋着一口气的大房在这种时候也知道分寸,不露过错让三房找到挑刺的把柄,表面看上去总和和气气的。

各院里置办年货穿新衣,下人们也都有各自的赏钱,喜气洋洋的。

崔时聿因手中案子几乎见不到人影,而崔夫人执掌中馈操办家宴,二房长媳在旁帮忙也还有些不够,阮杳先在跟前学了一日,很快也能上手辅佐得井井有条。

二房孙长媳陈姐姐是书香世家的大小姐,原来她同那位崔公子门户间差那么些底蕴,后因着崔时聿得新帝器重家中才松口这件事,所以她对三房对阮杳总友好些,也并不说其他人的坏话。

相较之下大房的人就不那么友好,连大房的丫鬟过路时都会多看阮杳几眼。看得她奇怪摸下脸,疑心是不是脸上粘了东西。

陈姐姐过来牵她,笑:“别摸了,这么水灵灵的张脸,越摸旁人越想看了。”

她示意阮杳去看那镯子,压低声音:“你带着老夫人的镯子,如今伯母又请你来帮看账面,府中大抵有人觉得你是有意嫁到崔家来了。”

“三房里两兄弟样貌都惹眼,特别是崔时聿厉名在外,京中有意结亲的人可不少,总有来打听的。只是他向来是个有主意的人,从来都冷冷拒绝了。”

“大房伯母也想过介绍人,如今你是表妹,旁人眼里只觉得近水楼台先登月了,难免都多来看你几眼。”陈姐姐说着又掂掂阮杳的手,纳闷,“你的手怎的这么凉?”

“我炉子上热着红枣银耳羹,你快去喝一壶捂暖了手再来。”

阮杳乖乖应了声,嚼嚼银耳时就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