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件事崔夫人着人去办了,再来信突兀说她母亲走了,人走茶凉的,崔夫人难免恻隐惦记着在路上的阮杳。
苏嬷嬷压低声音:“那位表小姐也到了年纪,夫人还是小心些。将她住处挪得离两位公子远些,切莫生事”
崔夫人眉头皱起,恰好嬷嬷把阮杳带上来,屋外风雪中斗篷抖抖,兜帽下露出张漂亮无害的脸。乌发雪肤,眼瞳化着雪般潮潮望着人,一看见崔夫人就乖觉行礼,要讨人喜欢再容易不过。
崔夫人愣了下,没想过阮杳生得这张脸。脑中快速滑过点什么后她亲热朝人招手:“好孩子,这一路颠簸可是累坏了,快来舅母旁坐下。苏嬷嬷,再去把茶热热。”
阮杳乖乖坐下,看着苏嬷嬷有点防备的眼神,在打量崔夫人还算亲热的态度,心下就已经有了对策。她并不莽撞提要求,只当真是过路来同人说两句话的,陪着崔夫人讲了些她家乡的事,等崔夫人触动了就抬眼让玉珠把手上东西送上来。
那些东西姑娘在路上就要她好生照看着,玉珠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,但还是很听话守着,这会分文不损的呈上来。
阮杳撩起双乖巧的眼:“路途所见所闻甚广,也是种收获。只是眼下时节执意进京来麻烦舅母,实在是为了母亲的托付。”
匣子由苏嬷嬷接过,崔夫人往里面看了眼,一怔。
“往年冬日邻里间送年货都是常事,唯独往舅母这儿寄的都是特产,母亲就是怕舅母在京中吃不到家里那点味道。”
“开春时母亲还得了两件珍奇漆器匣子,说舅母从前就喜欢这些小玩意,就连走前也再三叮嘱我莫要忘了给舅母寄去。这般珍重,叫旁人送来总是不稳妥,我便自作主张走了这一趟,还望舅母莫怪。”
她显然是个聪明人,即使弱势也知道拿什么来打动人。这些旧物呈上来,一下就和攀附趋炎的那些人拉开不同。
崔夫人摸着那匣子,连同从前刚嫁人时的欢欣触动都涌上来,唇瓣颤抖下说了几个好字:“好孩子,你母亲总是有心的,待我极好的。”
她快快叫人珍贵收好,难免又要说起阮杳母亲好端端怎么就病倒了,阮杳站起来要往下跪:“这件事,都是我的错。”
“若不是有我在,母亲为了我处处忍让我父亲,那场病不至于拖那么久。我父亲葬下母亲后还想将我送去县令做妾,我唯有借完成母亲遗愿出走家中,好不至于落得那种下场。”
“母亲一生为了和善,当年为了我日后能有个好出路,才拜托舅母给父亲安排了官职。而今我想任性一回,恳请舅母收回当年给父亲的那个机会。”
阮杳话说得越收敛诚恳,听者就替她气愤,谁家为人父母不是替子女操心打算,怎么还有要把女儿送到别人家做妾的人在?
再看这位表小姐柔弱无害的,就算在人前有所求都说得克制,如果不是被逼到无路可走的地步,肯定是不会求到她这儿来的。
崔夫人用力握住她的手,字句笃定:“京中好男儿只多不少,你且放心,有舅母在,断不会让你父亲的盘算得逞。你父亲这等黑心肝,你暂且就在府中住下,万万不要回去成全了他的算盘。”
又问起那县令纳妾的具体情况,听说光填房都有四五个,更是气得不行,再三牵着阮杳的手说她受累了。
崔时聿进来请安时,只看见阮杳被人扶起,侧过去的脸看不清,独有一滴清泪从指尖滚下去。
崔时聿步伐一顿。
第5章 水盈盈望得人发软
帘子在身后晃动,阮杳感觉到有视线与冷风一同缠上来。
“母亲。”
简洁声线从头顶一扫而过,阮杳不动声色坐正了点,侧脸垂进茶盏中。
崔夫人笑着介绍:“是你表哥回