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子白在旁边笑笑,就算目睹阮杳别有目的夸错人,他也好脾气给阮杳解围:“原来是十几年前的事了,姑娘能记到现在已是厉害,只是崔小兄弟生在京城未曾离开过,更喜习武。姑娘所说,大概是我身旁的崔兄。”

有这层台阶下,阮杳自报家门就好说多了。这人仪表堂堂也不错,阮杳眸子连带季子白也衡量过,恰到好处望向他一眼。

圆钝眼瞳轻易将那点情绪放大成救命般的柔软感激,季子白微微愣住。

“是我唐突,让人看笑话了。”阮杳自报家门说是先前递信来访,过路京城要探望舅母的那位表妹,“不小心撞到马车下来致歉,听见车夫称呼人是崔公子,还以为是恰巧遇见了年幼见过的表哥了。”

阮杳看向崔时聿,歉意笑笑:“还望崔表哥勿怪我这般莽撞。”

“无事。”崔时聿收回目光。手腕泼过酒的伤口稳不住,隐约要再度流血,他不在意伸手摁住那块凹凸不平的血肉。

漫不经心的想年幼见也是多少年前的事了,崔时聿不信当年那个只会含着眼泪哭的一小团人,能记得他记到现在。

话倒是能在嘴里编出朵花来,是他向来不喜的心性狡诈之人。看看崔泽言和他身边那几个纨绔,一个个倒是被骗昏头,她说什么都会信的样子。

“那你们恰好同路回去,也顺便盯着崔兄手上”季子白话没说完崔时聿已经走了,猜到是不想声张他受伤的事,只得不提,阮杳倒是听到了。

再回崔家,阮杳就理所当然坐崔时聿的马车一同回去了。

她给雇来的车夫结算清银子,又麻烦他去把撞坏的那辆马车带去修整,上车后就看见两兄弟一边坐一头,一句话都没有要讲的。

阮杳顿了下,在中间坐下。

崔家三房就两兄弟,大公子崔时聿冷然不好接近,小公子崔泽言看着不太聪明,很明显怕崔时聿怕得厉害。府里就只有崔泽言生母一个姨娘,同崔夫人这些年是井水不犯河水,相安无事过着日子。

日后这一房明显是要交给崔时聿,甚至整个崔家都要由崔时聿撑起来的。阮杳既然来了京城,当然就不会白白走一趟还老实回去给人做妾,肯定是要站稳脚跟挑上合适的人的。

只是第一次见面就给崔时聿留下了不好的印象,他这人本来看起来就冷,只怕日后要拉近距离更要花费些心思了。

阮杳想起季子白提过的伤,这不就是送上门的机会吗,目光隐秘在崔时聿身上找着。

崔泽言没话说又怕尴尬,强撑着找话:“刚才兄长身边的人就是季状元吧,我朋友总想求副季状元的笔墨,能不能”

阮杳打量到一半惊讶,方才那人原来是个状元吗,那样年轻的状元,应该是也很有前途的。

崔时聿在翻书,闻声头也没抬,反问:“夫子交代给你的课业做完了吗?”

那当然是一字没写的,崔泽言不乐意碰那些东西。

从前崔时聿开蒙习书崔泽言都在旁边浑水摸鱼,如果不是崔时聿竟然真的学出个名堂来,他现在也不会被强压着再学一遍的。

眼看他熄火,崔时聿才撩起眼皮,生生逮住阮杳打量的视线:“你不是才学惊人,名冠京城吗?想要什么字墨就自己动手钻研。”

阮杳被他目光咬个正着,第一反应却不是尴尬移开,而觉得崔时聿这张脸确实算得上漂亮。不是雌雄莫辨的漂亮,是青年人特有的锋利瘦削,眉眼削得恰到好处,如同剑出鞘。

行坐都端正,看不出任何受伤的痕迹。

眼看阮杳不心虚避让,甚至明目张胆到上下扫视他,崔时言眸子微妙眯起。

崔泽言不知道为什么兄长在跟自己说话,眼睛却没看自己,而且小表妹看起来也怪怪的,他有点不甘寂寞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