兰芝瞥那布包,料子粗得磨手,心里清楚白姨娘的娘家哥哥是个游手好闲的赌徒,哪有闲钱置办新绿豆?这多半是她从厨房里匀出来的,不过是想借着送东西的由头来探口风。

“有心了,”沈兰芝淡淡道,“让厨房收着吧。”

白姨娘却没走,搓着手凑近几步:“太太,我听说及笄礼要请好多贵人?卫国公夫人、英国公府的小姐都要来?”见沈兰芝点头,她眼睛一亮,“那可得好好操办!我们芍儿虽说是庶女,也是范家的姑娘,到时候让她在跟前伺候着,也学学规矩,沾沾贵气不是?”

沈兰芝抬眼,目光平静:“及笄礼有专门的赞者和执事,都是按规矩定好的。芍儿还小,跟着观礼就好。”

白姨娘脸上的笑僵了僵,又换了副说辞:“太太说的是。只是……我想着,玉苒姑娘及笄,府里定要赏些东西做添妆。我们芍儿去年生辰,还是戴的前年的旧银簪,不如趁着这次,也给她添两件新首饰?将来见了那些贵女,也不至于被笑话。”

这话里的盘算再明白不过想借着玉苒及笄的由头,给自家女儿讨好处。沈兰芝放下笔,声音里带了几分规矩的分量:“府里的规矩,嫡女及笄有专门的添妆礼,是老夫人传下来的玉簪和父亲备下的田产,这是祖宗定下的。芍儿的份例,按庶女规矩来,库房里有套银嵌珍珠的首饰,是前几年江南织造送的,让青黛取来给她改改,足够用了。”

白姨娘心里不服,却不敢明着顶撞,只撇着嘴道:“太太说的是。只是……我听说卫国公府的小公子也要来观礼?那可是皇亲国戚,若能让芍儿在跟前露个脸……”

“白姨娘!”沈兰芝打断她,语气重了几分,“及笄礼是何等庄重的场合,岂容你说这些浑话?卫国公府是开国功勋,与咱们府相交是看在老夫人的面子上,可不是让你攀附的!”她指着桌上的《礼记》,“你若真为芍儿着想,不如让她多读读这个,学学什么是‘礼’,什么是‘体’,别总想着走旁门左道。”

白姨娘被训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,捏着帕子的手都在抖。她原想借着及笄礼的机会,让玉芍在贵人们面前露露脸,最好能入了卫国公府的眼,哪怕做个侧室也是好的,却没想被沈兰芝堵得哑口无言。

正僵着,范老夫人派人来唤沈兰芝去暖阁。沈兰芝起身时,瞥见白姨娘那副不甘的样子,淡淡道:“及笄礼的茶点,让厨房多备些清淡的,卫国公夫人素来爱吃江南的藕粉糕,别忘了。”这话既是吩咐,也是敲打有心思盘算旁的,不如多想想分内的事。

暖阁里,范老夫人正对着镜子试一支赤金点翠的抹额,那是按祖制,及笄礼上要给正宾的谢礼。“玉苒的及笄礼,正宾的贽礼备好了?”老夫人问道。

“备好了,”沈兰芝回道,“按规矩备了束帛、委禽,还有一匹云锦,都是江南新贡的。”她说起白姨娘的事,“白姨娘想让芍儿在及笄礼上伺候,还惦记着添妆的首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