刚走出府门,就见秦昭骑着匹枣红马等在巷口,宝蓝色襦裙外罩着件石青比甲,头发梳得一丝不苟,却在看见玉荣时咧嘴笑:“我娘非让我穿绣鞋,磨得脚后跟疼你看我这发髻,像不像庙里的泥娃娃?”
两人乘着一辆马车往皇宫去,车过金水桥时,玉荣掀起车帘,只见宫墙绵延如黛,琉璃瓦在阳光下折射出金红的光,朱漆大门上的铜环锃亮,门前的石狮子怒目圆睁,比画里的更威严三分。进了宫门,引路宫女在前头走,穿过栽满玉兰的甬道,绕过雕着龙纹的回廊,处处都是精致到不敢触碰的富丽连廊柱上的描金花纹,都像是用真金铺就的。
“到了。”宫女在长乐宫门前停下,玉荣和秦昭深吸一口气,并肩往里走。御花园的秋菊开得正盛,黄的、白的、紫的,攒成一片锦绣,皇后穿着明黄色常服,坐在临水的凉亭里,身边摆着盘刚摘的石榴,红艳艳的籽儿透着水润。
“民女参见皇后娘娘。”两人屈膝行礼,动作竟出奇地整齐。
皇后笑着抬手:“起来吧,赏座。”待宫女搬来锦凳,又指了指桌上的石榴,“尝尝,刚从御果园摘的,甜着呢。”
玉荣捏起颗石榴,指尖触到微凉的果皮,听见皇后问起量具章程的细节,便细细说着“如何用铁牌编号对应粮袋”,秦昭在一旁补充“百姓代表该选哪些人才能服众”,两人一唱一和,倒比在学堂争论时更默契。
说着说着,皇后忽然笑了:“你们俩立了大功,想要什么赏赐?金银珠宝,还是绸缎衣裳?”
秦昭刚要开口说“想要柄好弓”,被玉荣悄悄拽了拽袖子。玉荣起身福身,声音清亮:“回娘娘,民女们不敢要金银。只求娘娘恩准,让女学堂增设农桑实践课,让我们去京郊学种粮、辨节气;再添个边关沙盘,让同窗们知道城防、粮道为何物女子不光要懂账册女红,也该知道人间烟火、家国边防。”
秦昭眼睛一亮,跟着起身:“玉荣说得是!若能让女学生们多学些实在本事,将来无论嫁入农家还是将门,都能帮衬一二,总好过只会吟风弄月。”
皇后看着她们,眼里的笑意深了几分:“好个人间烟火、家国边防,比要金银珠宝有出息。准了回头我让工部给学堂送个最大的沙盘,再让农桑司的老嬷嬷去授课。”
正说着,远处传来脚步声,一个穿着月白锦袍的年轻公子走过来,腰间挂着块羊脂玉佩,正是许久不见的七王爷萧远山。他见了皇后行礼,目光扫过玉荣和秦昭时笑了:“这不是女学堂那对‘神射手’和‘活算盘’吗?”
秦昭挑眉:“七王爷取笑了,我们不过是瞎胡闹。”
萧远山在皇后身边坐下,拿起颗石榴:“上次听周先生说,你们改的云漠关防御图,连兵部尚书都赞‘后生可畏’。”
玉荣脸一红:“不过是纸上谈兵。”
“纸上谈兵能算出‘陡坡粮车日行四十里’,已是难得。”萧景琰看向皇后,“儿臣刚从户部过来,他们正用玉荣姑娘的‘防克扣法’核赈灾粮,果然清出不少猫腻。”
皇后笑着摇头:“你们几个,倒成了知己。”
日头偏西时,玉荣和秦昭告辞出宫,手里各捧着皇后赐的书卷,玉荣的是《农桑要术》,秦昭的是《武经总要》。走出宫门很远,秦昭忽然拍着大腿笑:“刚才竟忘了跟娘娘要两匹好布,做件骑射服!”
玉荣笑着翻了翻手里的书:“这比绸缎金贵多了你看,这页画着新的插秧法子呢。”
玉荣刚踏进范府大门,就被候在院里的人围住了。老太太拄着拐杖迎上来,沈兰芝手里还攥着没绣完的帕子,连账房先生都从书房探出头,几个丫鬟小厮更是踮着脚往这边瞧,满院子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。
“快说说,娘娘问了些什么?有没有为难你?”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