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!”秦昭气得脸发红,攥紧的拳头指节发白,却忽然卡了壳。她想起祖父常叹“沙场拼杀易,守家护业难”,想起母亲打理国公府时,为了保住佃户的田产,在权贵面前忍了多少气。

玉荣见她不说话,也慢慢坐下,指尖还在微微发颤。其实她心里也佩服虞姬的刚烈,只是更明白,活着才有翻盘的可能,总得留几分余地,才能算出周全的结果。

下课铃响时,秦昭忽然走到玉荣案前,把一块麦饼“啪”地放在她书上:“算你说得有点道理。”麦饼带着淡淡的芝麻香,“这是我家厨子做的,比学堂的糕饼顶饿。”

玉荣抬头,见她耳根微红,眼神却还是直愣愣的,像只被顺了毛的小豹子。她拿起麦饼咬了一口,忽然笑了:“明日辨物课学认兵器,我若认错了,你可得帮我。”

秦昭挑眉,把腰间的玉佩解下来塞给她:“拿着这个,若先生要罚你,就说是我带坏你的我祖父的兵符都敢跟陛下讨价还价,还怕个先生?”

傍晚玉荣回到府里,刚踏进垂花门,就见沈兰芝正坐在廊下翻账本,手里的算盘打得噼啪响。听见脚步声,她抬眼一笑:“今日头一日去学堂,累着了吧?厨房炖了你爱喝的银耳羹。”

玉荣甩掉脚上的小绣鞋,光着脚就扑到沈兰芝身边,裙摆上还沾着点泥土那是农桑课种黍子时蹭的。“娘!”她抢过沈兰芝手里的算盘,噼里啪啦拨了几下,“女学堂可有意思了!论本事,我真是差远了。”

沈兰芝放下账本,替她拂去裙摆上的土:“哦?怎么个有意思法?”

“就说镇国公家的秦昭吧,”玉荣眼睛亮晶晶的,“她认得几十种兵器,辨物课上一眼就看出先生摆的那把短剑是西域特产,还说‘淬了毒的剑鞘会发乌’我连剑穗怎么系都不知道!还有吏部侍郎家的赵音容,史书倒背如流,先生问‘文景之治的赋税制度’,她张口就来,连哪年减了多少税都记得清清楚楚。”

她掰着手指数,声音里满是兴奋:“还有李月娥,别看她总爱挑刺,女红课上绣的寒江独钓图,那鱼竿细得像头发丝,针脚比账房先生的蝇头小楷还齐整!”

沈兰芝听得笑了,递给她一碗银耳羹:“听你这意思,倒是没觉得受委屈?”

“委屈什么呀?”玉荣舀了一勺汤,“往后我要认真的学,还要向别人学呢。”

沈兰芝看着女儿眼里的光,那是比在家摆弄算珠时更亮的神采,心里便知这女学堂没白来。她摸了摸玉荣的头:“能看见别人的好,还想跟着学,这才是真长进。往后好好学,莫说跟同窗比,能每天比昨日的自己强一点,娘就知足了。”

玉荣用力点头,舀羹的手都带着劲。窗外的晚霞透过窗棂照进来,落在她沾着泥土的裙摆上。

第37章 赈灾

天不亮,玉荣就被窗棂外的轻叩声叫醒是秦昭翻墙过来了,石青色襦裙沾着草叶,手里还攥着两柄木剑。“今日军事课要练格挡,我偷拿了我哥的木剑,先陪你练练。”

两人在后院的梨树下比划,秦昭的招式带着股野劲,劈砍得虎虎生风;玉荣没练过,却总能凭着算准的角度避开,偶尔还能趁秦昭收势的空档,用剑鞘轻轻敲她胳膊。“你这是耍赖!”秦昭笑着去挠她痒,玉荣笑得直躲,木剑哐当掉在地上,惊飞了枝头的麻雀。

早课是军事地形学,先生铺开舆图,让标注“何处适合安营”。秦昭指着山谷:“这里背风,易守难攻。”玉荣却用指尖点着山腰:“山谷虽好,但若遇暴雨会积水,山腰地势高,取水也方便,还能望见三里外的动静。”两人争得面红耳赤,最后竟拉着先生去沙盘推演,直到证明“山腰安营确实多三个优势”,才相视而笑,并肩回座位时,秦昭偷偷塞给玉荣半块桂花糕:“算你赢了。”

女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