荣点头,在名册上画了个圈,“往后在乙班,跟赵婉儿、秦昭同班。”
玉荣刚走到乙班的队伍里,就见先生拿着戒尺敲了敲石桌:“各班列队,随我入堂今日第一课,先学‘同窗礼’。”
史学课上,周先生正讲楚汉相争,说到项羽兵败垓下,叹道:“羽之神勇,千古无二,却终因妇人之仁失了天下。”
话音刚落,秦昭腾地站起来,腰间的玉佩撞出轻响:“先生此言差矣!项羽不是妇人之仁,是重情义!鸿门宴上不杀刘邦,是念着兄弟旧情;垓下别虞姬,是舍不得拖累佳人这般汉子,比那些背信弃义的伪君子强百倍!”
她声音清亮,带着股少年人的锐气,鬓边的红宝簪随着动作晃得人眼花。满教室都静了,连总爱挑刺的李月娥都没作声谁都知道秦昭祖父是沙场老将,她自小听着英雄故事长大,对情义二字看得比性命还重。
玉荣却皱起眉,指尖无意识地抠着书案边缘:“秦姐姐这话不对。”她声音不大,却字字清晰,“两军对垒,从来只论胜负,不论情义。项羽若真重情义,就该早看清刘邦的野心,护着江东百姓不遭战乱;他若念着虞姬,就该留着性命东山再起,而非自刎乌江让她成了孤魂这不是情义,是鲁莽。”
“你懂什么!”秦昭猛地拍了下桌子,箭形簪几乎要从发髻上跳下来,“沙场之上,战死是荣耀,苟活才是耻辱!我祖父说,宁为玉碎,不为瓦全!”
“那是愚勇!”玉荣也站了起来,素银梅花簪在晨光里闪着冷光,“我爹常说,‘留得青山在,不怕没柴烧’。项羽若能渡江,重整旗鼓,未必没有翻盘的可能,到时候救回的何止一个虞姬?是千千万万跟着他的江东子弟!”
两人一个站在案前,一个立在凳边,石青色襦裙被各自的气势撑得笔直。周先生没拦,只捋着胡须笑:“哦?那依你们之见,女子若处在那般境地,该学虞姬殉情,还是学吕雉谋断?”
秦昭想也不想:“自然学虞姬!生死相随,才不枉一场情分!”
玉荣却摇头:“我学吕雉。不是学她的狠辣,是学她的韧性。刘邦兵败时,她被楚军俘虏两年,受尽屈辱却始终没垮,最后还能帮着夫君稳定后方能忍能扛,才能护住想护的人,这比一时冲动的殉情有用得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