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芍叩首:“谢祖母开恩。”
行刑的婆子上前时,玉芍挺直了背,硬是没吭一声,十板下去,素色的裙摆渗出了血。白姨娘在一旁哭得肝肠寸断,却被婆子按住动弹不得。那被买通的小丫鬟也挨了打,拖下去时已经昏了过去,按规矩发卖到了偏远庄子。
事还没完,沈兰芝拿出账册,对范光道:“按家规,庶女犯上乱礼,需将预备嫁妆的一半充入嫡女妆奁,以儆效尤。玉芍的嫁妆原备了五百两银子、两匹云锦,按例该分二百五十两、一匹云锦给玉苒。”
白姨娘尖叫起来:“不行!那是芍儿的嫁妆!凭什么给她?”
“就凭规矩。”范光合上账册,“明日就让账房把东西挪过去。”他看了眼地上的玉芍,“你既替你娘担了罚,就该明白,范家容得下庶女,却容不下乱规矩的人。往后安分些,别再让你娘跟着操心。”
玉芍趴在地上,血顺着裙摆往下滴,却哑着嗓子应:“女儿……记下了。”
被扶回房时,玉芍疼得浑身发抖,白姨娘抱着她的头,眼泪打在她带血的衣襟上:“傻孩子,你怎么这么傻?那嫁妆是娘好不容易攒下的……”
“娘,”玉芍喘着气,抓住她的手,“银子没了可以再攒,规矩破了,咱们在范家就真的没立足之地了。”她望着窗外,及笄礼的素色绸带还在风里飘,“我以前总觉得姐姐的规矩太死板,今日才知道,那不是死板,是护身符。”
白姨娘没说话,只把女儿搂得更紧。隔壁院里,青黛正帮玉苒整理及笄礼收到的贺礼,其中就有那二百五十两银子和一匹云锦。玉苒看着这些东西,忽然对沈兰芝道:“娘,把那匹云锦给玉芍吧,她的及笄礼也用得上。”
沈兰芝点头:“也好,让她知道,嫡庶有别是规矩,姐妹情分也是人心。”
第14章 不嫁
及笄礼的余韵还未散尽,正厅的案几刚撤下,沈兰芝就往玉苒院里去。青黛正帮玉苒卸爵弁,那繁复的冠带缠着发丝,解了半天还没弄利索。
“累着了吧?”沈兰芝接过青黛手里的玉簪,轻轻插进女儿发间,“今日这场闹剧,没扰了你心绪?”
玉苒对着镜子理了理衣襟,玄色襦裙上的暗纹在灯下泛着光:“娘放心,女儿没事。规矩就是规矩,乱了总有纠正的法子,犯不着往心里去。”她顿了顿,声音轻了些,“只是……委屈了玉芍。”
沈兰芝叹了口气:“她也是被她娘迷了心窍。”正说着,门外传来玉荣的叫嚷声,“我要见姐姐!我要见姐姐!”听雪在一旁劝:“小姐慢些,太太和大姑娘在说话呢。”
门“吱呀”一声被推开,玉荣穿着石榴红小袄闯进来,辫子上的绒球晃来晃去:“姐姐!他们说二姐被打了,为什么呀?方才在侧厅,我只看见二姐红着眼跑出去,都没看清……”
玉苒笑着拉她到身边,替她拂去袄上的绒毛:“小孩子家别问这些,来,看看这个。”她从匣子里取出支玉兰花簪,往玉荣发间一插,“好看吗?这是卫国公夫人送的。”
玉荣摸着头簪,眼睛亮了亮,却还是揪着刚才的话:“可二姐为什么受罚呀?她不是给国公夫人献茶了吗?我看着挺好的呀。”
“小孩子懂什么。”沈兰芝笑着打岔,给玉苒递了杯蜜水,“快喝口润润喉,今日站了大半天。”
玉苒抿着蜜水,哄道:“二姐是犯了点小错,受罚是让她长记性,往后就懂规矩了。荣儿要是犯了错,娘不也得罚你抄书吗?”玉荣似懂非懂地点点头,注意力很快被桌上的糖蒸酥酪吸引了。
等玉荣捧着酥酪跑到外间玩,沈兰芝才敛了笑意,眉头微蹙:“方才卫国公夫人那话,怕是要传出去。咱们这样的人家,姑娘的名声最要紧,就怕旁人说你这及笄礼办得不清净,将来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