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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对余氏道：“嫂嫂，朝上的事你不必担心，带着元茂先行回罢，我还要去见一个人。”

余氏看他身上披着的斗篷乃是皇上所赐，想来是没什么大事了，稍稍放下心来。她温声唤着裴元茂：“茂儿，别再给你三叔添乱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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裴元茂不愿起身，还是裴长淮摸了摸他的额头，说着回罢，他才随了母亲一起回了侯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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裴长淮目送侯府的马车消失在长街尽头，又在寒风中静立片刻。从不远处跑来一位车夫打扮的男人，跪在裴长淮面前，先行一礼，再道：“小侯爷，我们主家有请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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裴长淮望着他所指的马车方向，低低咳了两声，复挺直腰身，不疾不徐地走了过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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马车锦帘轻卷，帘后是赵昀极英俊的眉眼。

他看着裴长淮，道：“上来。”

第44章：孤鹤鸣（三）

裴长淮行走有些不稳，手扶着马车才艰难地踏上去。他坐到赵昀身侧，帘子一放，扑过来一阵风，裴长淮不禁打了个冷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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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他嘴唇毫无血色，脸颊却是通红一片，想是冻得不轻，赵昀就将自己的大氅解给他，正要给裴长淮披上，裴长淮却按住了他抬起的手臂，“不必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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裴长淮神情中有一种冷漠，这冷漠不似冰那样坚而寒，而是像天上的明月？，近在眼前却又远在天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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赵昀收回手，跟着冷笑了一声，“小侯爷这样子竟像是我欠了你似的。裴昱，我告诉你，刘项一定要死，这样死已经太便宜了他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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裴长淮道：“是因为你哥哥赵暄的冤情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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赵昀一眯眼，“你知道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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裴长淮却道：“我应该知道。”

如果这是他兄长裴文不曾了却的业障，也应该由他来了却。

“你入武陵军，将矛头直指刘项，是因为他与你哥哥被冤杀一案有关么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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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有关？”赵昀冷冷地说道，“可以说没有他，我兄长就不会死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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庚寅年淮州府乡试中，有四位是淮州府本地豪绅子弟。

他们家族世代经商，在行市中互通有无，日益繁荣，又因彼此连着姻亲关系，荣损与共，此次应试，这四个豪绅子弟就合计着齐力买通考官，提前拿到试题，好摘得一个举人头衔回家交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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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们打听到，主考官裴文乃正则侯府的嫡长子，官拜兵部侍郎，在武陵军中兼任少将军，作风手段极其刚硬；陪同副考官是两位翰林大学士，皆是自命清高的文人一流，都不好入手。

唯独提调官刘项，原本是穷苦出身，受老侯爷提携才在武陵军中领了个不大不小的官衔，其人有些好财，加上极贪酒肉，四个豪绅子弟便以送干果盒为名从中夹带了一千两银票，作为敲门砖，前去试探刘项。

果不其然，刘项当天就召见了他们，四个人又当面送了他三千两银票，请他玉成此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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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项收下贿银，在乡试前利用职务之便，向四人泄露科举题目，而作为提调官，刘项还在应试当日负责搜检，暗自准许四人夹带小抄进入考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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