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上钧泰然自若:“世子既无虞,大善,小宠抓了只野兔,我与世子分食之,以为赔礼。”

摇光“咕”了一声,从赵上钧的手臂扑棱到他?的肩膀上。

韩子琛这?下?是真的受宠若惊,连称“不敢”。

但赵上钧已经自顾自地席地而坐,取出一柄匕首,开始剥解野兔。

锋利的匕首在他?手中灵巧地转动?,放血,扒皮,头部及四蹄弃之不用,腹部剖开,掏出内脏,反复以水濯洗。

傅棠梨躲在营帐里,偷偷地把?门帘挑开一点?点?,从缝隙中望出去,只看见赵上钧手中血糊糊的一片,她不禁咋舌。

莫看玄衍道长平日容不得一丝尘土,到了此间,却成天滚在黄沙和血里,倒是半点?不嫌弃,如今连生解兔子这?等腌臜活计也能做得,可见原先他?在长安的时节就是瞎矫情。

她思及此处,觉得牙根有些痒痒的,暗自“啐”了一声。

那边,赵上钧已经把?兔子清理了一番,用雪花盐将里里外外揉搓一遍,以木棍贯穿首尾,生火,支到架子上烤炙。

夏天的野兔是肥美的,油脂在火中发出轻微的“滋滋”,随着炭烟的升起,醇厚浓郁的香气渐渐地飘散开。

傅棠梨自从离开渭州,一直是清汤寡水将就着,军中将士的吃食不过?是粟饭和糜饼,间或加些大酱醋豆,已是难得,这?让挑食的傅棠梨痛苦不堪,但也只能咬牙忍着,可怜见的,就这?几天工夫,腰似乎又细了一圈。

这?会儿?闻到久违的肉香,她顿时平添了几分哀怨之情,也不知道这?到底该怪谁,总之心?里恼火得很,干脆摔了帘子,不看了。

摔帘子的动?静稍微大了一点?。

韩子琛用拳头抵住嘴,咳了两声。

肉在火上炙烤着。赵上钧垂着眼,那柄匕首在他?手指间灵巧地转了一圈,寒光掠动?,上面?还沾着淋漓的血。

韩子琛莫名有些心?悸,默默地往后面?挪了一点?。

赵上钧抬起眼,漫不经心?地往营帐那边瞥了一下?,又望向韩子琛,他?的目光和他?肩膀上的那只海东青一般无二,一种锐利而冰冷的杀机:“韩世子,你别在里面?待太?久,这?不合适,记得我方才?说过?的话,没有下?次了。”

韩子琛脸色微变,几欲发作,但在赵上钧那样的目光下?,他?竟然无法生出拒绝的勇气,终于?还是低了头,含糊地应了一声。

“如此甚佳。”赵上钧微微笑?了一下?,收了匕首,慢条斯理地用清水净了手,又拿出一方白色的帕子,仔细擦干。

随侍的卫兵端上一个青瓷缠枝小壶,奉予韩子琛。

韩子琛取过?,拿着掂了掂:“酒吗?”

赵上钧把?手清洗干净,拿起木棍,转动?着架子上的兔肉,时不时调整一下?高低角度,看过?去神情专注,仿佛眼前这?个才?是头等大事:“葡萄果汁。战时军中若有饮酒者,斩立决。”

淮王殿下?的声音十分冷静,听得韩子琛的嘴角抽了一下?,顺手把?那壶葡萄汁放到一边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