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上钧不?再说?话,他拂了拂衣袖,加紧步伐,很快走远了。

天?愈发阴了,风吹得很疾。

过了冬,云麓观的白梅花早就凋谢了,只有阶下青苔依旧。云压低了下来,仿佛快要下雨的光景,连觅食的鸟雀不?见?踪迹,道观里愈发清冷。

赵上钧归时,恰逢赵元嘉陪傅棠梨同来,遇见?于山门。

赵元嘉含笑迎上来:“二娘前日得皇叔相?救,感激不?尽,今日特来致谢,他们才说?皇叔不?在观中,正?叹不?巧,可好皇叔回来了。”

傅棠梨仪态淑雅,螓首微垂,规规矩矩地跟在赵元嘉身后。

他们二人最近总是同时出现在赵上钧的眼?前,璧人成双。

有那?么一瞬间,赵上钧心中的暴戾之意达到?了极点,他在袖中握了一下拳头,指节发出“咔嗒”的声音。

赵元嘉突然觉得一阵发寒,好似周遭的空气冷了下来,他没来由地有些?心虚,退后了一步,讪讪地道:“既然皇叔今日有事,不?若我们改日再来。”

赵上钧沉默着,他的目光落在赵元嘉的身后。

而傅棠梨始终低着头,没有多看他一眼?。

半晌,赵上钧抬步,面上没有什么表情,吐出两个字:“进来。”

玄安与玄度上前,将赵元嘉和傅棠梨引了进去。

不?多时,到?了道观后苑的雅舍。

此处布置仍与旧日一般,明窗如雪,两席一案,古琴挂于白墙上。

玄安另取一蒲团来,宾主坐定,玄度奉了白水来,为赵元嘉和傅棠梨斟上。

是的,赵上钧在云麓观只饮白水,通常待客亦如此。

赵上钧端起?茶盏,啜了一口,他垂着眼?帘,长睫如羽,掩去了眸中的神色。

赵元嘉养尊处优,非上品贡茶不?能饮,只是瞥了一眼?那?盏白水而已。不?知为何,他今日格外?有些?畏惧,如坐针毡,不?愿久留,便以目光示意傅棠梨速速切入正?题。

傅棠梨跪坐蒲团,从袖中取出一个雨过天?青色的小瓷罐子,不?过拳头大小,放到?赵上钧面前,复双手交叠,恭敬一拜,轻声道:“去岁冬,儿亲手采摘白梅,天?晴时置于树下,与敬亭绿雪茶一起?晾晒,得了这一罐梅花茶,道长高洁,不?沾俗物,儿愿以此茶敬奉,聊表谢意。”

“酒以成礼,傅娘子不?记乎,如何又以茶为礼?”赵上钧的手指在桌案上敲了敲,“叩叩”两声,在安静的空间突兀地响起?,似乎带着某种危险的意味。

傅棠梨的坐姿端庄笔直,声音轻而柔和:“酒非佳物,乱人心,迷人意,儿昔日贪杯,醉后尝狂悖胡语,犯下大错,由是自省,不?再近此物。道长清修,当持斋戒,儿为道长计,不?敢以酒奉。”

赵上钧死?死?地盯着傅棠梨,嘴角勾起?,似乎露出了一个笑容,但笑意不?达眼?底:“哦,是吗?

傅棠梨又拿出一样东西,以加倍恭谦的姿态,双手呈予赵元嘉,再由赵元嘉递送到?赵上钧的案上。

“这是二娘抄写的太上救苦经,补上前次未尽之举。”赵元嘉笑着解释道。

傅棠梨低着头,眼?观鼻,鼻观心,礼仪规范,一丝不?苟:“儿在道长前不?慎打翻砚台,污了道经,大为失礼,稍后思及,甚感不?安,故自罚抄写太上救苦经七七四十九遍。”

她抬起?眼?,直视赵上钧,她的眼?睛里面带着一点血丝,那?是连夜抄经熬出来的,但她的目光坚定而明亮,吐字格外?清晰:“……这是我欠道长的,尽数偿还予您。”

赵上钧沉默地拿起?那?卷经文,翻开,那?上面的字迹是熟悉的,如同她本人一般,笔锋明朗,隽永有风骨。四十九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