兵部尚书严真甫立即飞奔去传旨。
此时,户部尚书林商出?列,面带忧色,奏曰:“陛下,眼?下长安兵力空虚,虽庄敬亦不能解此困境,古谚有云,使有青山在?,以?待明日?,臣以?为,应以?陛下安危为重,可弃守长安,暂避李贼锋芒,保存实力,待援军至,方图再?战之计。”
元延帝闻得李颜凶残之迹,又亲眼?见郭亥惨状,心胆俱裂,已经六神无主,他素来信赖林商,现在?听林商这么一说,顿时觉得有理,但若弃守长安,只怕将要背负千古骂名,他一时又难以?决断,踌躇道:“众卿以?为如何??再?者,出?长安,将何?往?”
林商胆小怕死,当?下又劝,言辞恳切,几至垂泪:“臣等愿效郭大人,以?死尽忠,然?则陛下身系万民,乃千金之躯,叛军来势凶猛,若冲撞陛下,臣等将成千古罪人,臣请陛下为江山社稷念,退出?长安,保重龙体,方是上策。”
李光达和安王对视了一眼?,各皆皱眉。
众大臣又议论纷纷,或曰可,或曰不可,朝堂上乱成了一锅粥。
傅方绪和同僚商议片刻,亦出?列,奏曰:“林大人所言不无道理,臣以?为,不若请陛下移驾蜀州,蜀州刺史?许广汉乃臣之郎婿,其发妻与长子皆在?京中,其子许连宜眼?下在?光禄寺做事,由此,可保许广汉对陛下尽忠,蜀州富庶,粮草辎重充足,且其地势多山,易守难攻,可为退路。李贼者,逞一时豪勇也,不能持久,而陛下除潞州、徐州外,另有渭州、北庭、安西等地人马可调度,待各地勤王之师至,何?愁贼不灭?”
大殿金柱上的盘龙怒目圆睁,张牙舞爪,踞于高处,威风依旧。
元延帝沉重地喘息着,注视着丹墀下的大臣们,目中的神色摇摆不定。
……
越三日?,李颜再?推一步,攻破潼关,至此,长安已无险可守。
长安百姓扶老携幼,慌忙出?逃,昔日?繁华天街,转眼?尽呈分崩离析之象。
元延帝已无战意,不顾临洮郡公和安王的劝阻,决意移驾蜀州,命庄敬复建玄甲军中营,护卫圣驾,皇族宗亲并文武百官等先前听闻李颜大肆杀戮之事,不敢滞留长安,纷纷请求随驾出?行。
长安空城,风雨飘摇。
黄昏日?暮,残阳照在?长陵坡上,呈现出?颓废而不祥的血色,周遭丘陵起伏,山间野草浓郁,树木茂密,那其中影影绰绰、窸窸窣窣、好似蛰伏着无数不可知的虫豸,随时会从泥土里爬出?。
风吹过来,聚在?丘陵山地间盘旋回转,呼呼簌簌,暑气?未褪,反而愈发燥热。
元延帝的车驾从长安出?,随众数千,庄敬率七万玄甲军护驾,一路急急奔逃,日?夜兼程,今日?行至此,不知为何?,却突然?停滞不前。
陈虔奉命去前面打听消息,回来的时候,面色凝重,对赵元嘉禀道:“玄甲军中多桀骜好胜之人,眼?下聚集生事,有将领不愿随圣驾前行,欲回头与叛军决一死战,庄敬辖治不住,只能在?长陵坡稍作休整,圣上还在?和诸位大人商议安抚之策。”
赵元嘉顿足:“一群蠢材,叛军与吾等不过五六日?行程,还不抓紧赶路,争执什么,死到临头,犹不自知!”
“太子慎言。”傅棠梨心中固然?也是惶恐,但闻得赵元嘉之言,仍然?摇头,低声喝止,“将士热血,欲为朝廷死战,此忠义之辈,太子岂可口出?恶言,若令外人闻,岂非心寒?”
赵元嘉悻悻闭嘴。
但没奈何?,元延帝下旨,今夜在?长陵坡驻营。
扈从们搭起了幄帐,当?日?匆匆出?逃,未做万全备应,这幄帐虽极宽敞,陈设却简陋,素牛皮遮顶,底部铺了两层青缎,一方玉竹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