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皇后?的手是枯瘦的,在这炙热的夏日,宛如死人一般冰凉。

她好不容易停住了咳嗽,说话的声音已经很轻了,几乎听不太清楚:“二娘,我如今将去,此世间唯有太子?令我牵挂,我自认一向对你不薄,如今,我就把太子?交付给你了,你千万不能辜负我,你是个聪明人,遇事多为他着想,他好,你才能好,明白吗?”

此情此景,傅棠梨还能说什么呢,她红着眼眶,点头应允:“是。”

赵元嘉哭得?浑身颤抖。

沈皇后?用尽最后?一点力气,把赵元嘉和傅棠梨的手交叠放在一起,她气息微弱,依依不舍地对赵元嘉叮嘱道:“你性子?憨厚,优柔寡断,遇事不决,为储君,此乃大忌,故而母后?千挑万选,为你聘了傅家二娘为太子?妃,二娘心思缜密,聪慧且有胆识,比你可强太多了,以后?你多听她的,别和她拗着。”

她面上浮现?出异样的潮红,挣脱了宫人的搀扶,身体前倾,似乎想要抓住什么,声音嘶哑而急促:“你们两个,一定要好好的,元嘉、元嘉,你记住,只有你的原配妻子?会一心一意对你好,其他的女人,都是要在你身上讨得?好处,没的真心,你别被骗了,别像你父皇那般,变成?一个薄情寡义的人,你知道吗?”

赵元嘉已经悲伤得?说不出话来?,只能拼命点头。

元延帝听得?心酸不已,他站在沈皇后?的榻前,流着泪,嘶声道:“贞娘,是朕错了,朕对不住你,如今林氏已经死了,你不要再生气,你快点好起来?,我们依旧和从?前一样。”

沈皇后?呆滞了一下,她茫然地看了看左右:“林氏、那贱人,她死了吗?”

傅棠梨知道沈皇后?想听什么,立时?应道:“是,紫宸殿上,林贵妃触怒淮王,为淮王所斩,当?场人头落地,死透了。”

“好!好!好!”沈皇后?听罢,倏然大笑了起来?,连说了三个“好”字,身子?向后?一倒,溘然长逝,面上犹带笑容。

“母后?!”赵元嘉以首触地,发出凄厉的哭喊声。

傅棠梨情不自禁地落下泪来?,她叹了一口气,低声劝慰:“太子?……节哀。”

元延帝有些不太相信沈皇后?就这样去了,他怔怔地站在那里,良久,缓缓地抬起袖子?,掩住了脸,泣不成?声:“贞娘、贞娘,你到?死都不能原谅朕吗?”

宋太监佝偻着腰,走到?殿外,颤声传讯:“皇后?娘娘……崩。”

宫人皆下跪,脱冠散发,以示哀悼,未央宫中哭声震天。

就在此时?,宫门外传来?一个苍老的声音:“皇后?崩,臣五内俱伤,泣不可仰,然,圣上乃一国之君,身系江山万统,不可因私伤而忘天下,眼下形势危急,臣斗胆,恳请圣上允臣觐见。”

随着这声音,安王从?宫门外走了过来?。

第64章 第 64 章 渔阳鼙鼓动地来

安王年纪已经很大了, 平日?里素来养尊处优,走起路来向来是缓步当?车,但是此际, 他迈着大步, 气?喘吁吁, 几乎要跑了起来,他的身后?跟着尚书令傅方绪、兵部尚书严真甫、临洮郡公李光达、以?及一员武将,那武将浑身是血,连路都走不稳,由两个金吾卫士兵搀扶着他,一路拖着过来。

这显然?是傅方绪和严真甫去搬救兵过来了。

宋太监心知不妙,必有大事, 他暗暗“咯噔”了一下, 迎了上去, 面露难色:“圣上有命, 今日?外臣皆不得进?宫, 若有违者……”

“那也无妨。”安王喘着粗气?,接口道,“待老臣等禀完要事, 请圣上杖毙老臣即可。”

临洮郡公李光达大步上前, 拿出?一块玄铁方牌, 在?宋太监面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