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人生在世,有诸多要务,所谓男女情爱都是旁枝末节,不值一提,皇叔神武无双,是不世出的英杰,眼下虽然遭逢挫折,但来?日必有一番丰功伟业,而我,庸俗女子?罢了,你且放眼风物?去,天高地阔,当?知我不过草芥尔,你快走吧,不要再来?找我了。”

有风起,摇动窗牖,发出一点细弱的声响,“吱吱呀呀”,这是一间破败的宫殿,沉沉的黑夜里,空气中仿佛掺杂着尘埃腐朽的味道,以及身体潮湿的气息,炙热而杂乱,叫人心慌、又?叫人难过。

赵上钧的拇指在她的嘴唇上摩挲着,其实他大抵是温柔的,但那种粗糙而坚硬的碰触,却让她生出了疼痛的感觉。他一直望着她,目不转睛,但光影过于模糊,傅棠梨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,好似铁马金戈的煞气,在这顷刻间,悉数隐入黑暗。

他似乎笑了一下:“好,言之有理,我知道了。”

他慢慢地俯下身,在那里亲了一下,温存地为她拭擦干净,揉了揉她的脚,又?把她的衣裙穿好,拢上衣襟,最后?的时?候,他半跪在地上,捧着她的手,小心翼翼地吻她的指尖,低低地对她道:“梨花,你刚才说得?非常对,我自然是要有一番丰功伟业要去做的,你再等等我,快了,真的,很快了。”

她听不太懂,知道他要走了,她心里难受得?很,手指头动了动,想要拉住他,但她并没有这么做,方才的片刻温存已属贪念,她此时?只能把手紧紧地蜷缩起来?。

赵上钧起身,离开了。

傅棠梨颤抖着,吐出一口气,背靠着门扉,虚脱一般,一点一点地滑倒在地。

窗牖复被打开,春夜的风从?外面吹进来?,不很冷,却叫人浑身发凉,她抱住了膝盖,把脸埋进去,就那样,坐在那里,一个人发呆。

夜已深,四周静悄悄的,他滚烫的温度还留在身体里面,而他已经走了,唯留她心中一片茫然。

驸马李怀恩无故离京,不知所踪,元延帝使人询临川公主,无所得?,帝怒,命传旨于范阳,训斥李颜。

但是,这道旨意却到?不了范阳。

范阳节度使李颜以平乱之名出兵怀州、齐州二地,然,乱既平,李颜仍不收兵,沿河东道,绕太行山,奇兵突袭,攻下冀州与?相州,涿州刺史?郑从?经为之呼应,切断神武县至华阳县一带通道,使军情中断于此。

李郑两军挥师,继续挥戈南下,围华州。

华州刺史?率兵力拒,遣人拼死突围,传讯于长安,已晚矣,未几,华州破,李颜兵马逼近关内。

盛世之下,竟生此兵祸,着实叫人措手不及。

元延帝急命郭元率虎贲军及左右武卫兵马三十?万讨伐叛逆。

郭元俭奉命出征,于丹州与?李颜大部相遇。

郭元俭少年成?名,久经沙场,先后?辅佐两代帝王,今虽老矣,威名不坠,终于挡住了叛军的咄咄攻势,双方激战于咸宁郡东部,如火如荼。

至四月,战报至,李颜不敌郭元俭,叛军呈颓势,连败数场,郭元俭收复丹州。

元延帝心稍定。

一波未平一波又?起,未几,太医报,沈皇后?垂危,恐时?日无多矣。

元延帝忧心似焚,重又?记起年少时?扶持相守的夫妻情义,他再也顾不得?前线军情,缀朝数日,守在沈皇后?的病榻前。

……

四月入夏,一夜之间,春凉消退如融冰,天气转眼热了起来?,烈日如火,鸣蝉在树上叫得?声嘶力竭。

但沈皇后?的未央宫中却依旧阴冷,宫室幽深,元真宫的道士披着羽衣,持着法器,在殿外为皇后?诵经祈福,焚起的灵虚香幻化成?飘渺的云雾,四下弥散,帘纱低垂,阳光透不进,无论多么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