似乎格外娇弱,受不住了,她连说话的声音都无法连贯,尾调抖得?厉害,这已经是她求饶的意味了,“玄衍,别……你不要再为难我了。”

赵上钧停住了,所有的动作都刹在那里,他拥抱着她,只是拥抱而已,深深的、慢慢地喘气。

案头的蜡烛烧到?尽头,吐出一缕青烟,如同透明的飞蛾的翅膀,在空气中无力地扇动了几下,终于熄灭,窗牖尚未合拢,敞开一条缝,不足以让月光完全落进,只有一点轻薄的、白色的雾气,在此弥漫,杳无声息。

太安静了,他喘息的声音、心跳的声音,以及,有什么东西?,慢慢地流淌下来?,那样的声音,在春天的、安静的夜晚重,显得?那么剧烈而喧杂。

“跟我走吧,梨花。”他退了出来?,呼吸依旧急促而紊乱,喷在她的肌肤上,烫得?惊人,“兵祸已至,长安将乱,皇宫非你安身之处,元嘉只会嘴上说说罢了,若有变故,他根本?照顾不了你,你跟我走,在我的身边,才是最安稳的。”

傅棠梨的脚尖绷紧,人却软了下来?,虚弱地摇了摇头。

“梨花。”赵上钧叫了她一声,声线沙哑。

傅棠梨侧着脸,不敢去看他的眼睛,那里过于深邃,会将她淹没,以至于爬不出来?。

“我不会跟你走,我哪儿都不去。”她竭力想要保持正常的语调,但无能为力,嗓子?发软,这么说起来?,好像更多的是缠绵的意味,“无论我们之间从?前发生过什么,玄衍,忘掉它,不要再提。”

赵上钧依旧挺直,他勉强压抑着,咬住牙齿,透出危险的意味:“你在说什么?”

她的心肠一向很硬,对自己?也能下得?了狠手,就如同当?下,她可以用镇定的语气告诉他:“哪怕我从?前和你有私情,那、那大概也是因为你的身份罢了,你是淮王,位高权重,才配得?上我,但如今……”

她吃力地喘了一口气,继续说道,“你不过是一介庶民罢了,我、我是太子?妃。”说到?这里的时?候,她心里刺了一下,疼得?皱眉,但是,有什么法子?呢,形势如此,半点由不得?人,他们两个人中间,总得?有一个懂事识大体的,“我怎么会跟你走呢?你别闹了,快快离去,免得?招来?祸患。”

天子?猜忌,淮王重伤,兵权被夺,贬为庶民,如此这般,他已经身处刀尖上,稍有不慎,就是万劫不复,她又?怎么能雪上加霜,令他做飞蛾扑火之举呢?

两个人还贴在一起,还是这世间最近的距离,他心跳的震动从?她的背部传来?,一下又?一下,急促而有力。

赵上钧轻轻地叹气,低低地,说了这么一句:“……口是心非的傻瓜,傻得?要命。”

傅棠梨慢慢地回?过身来?,虚弱地靠在门上,在朦胧的黑暗中望着他,那一线月光落在他的鬓角,带着微凉的苍白,此时?夜已经深了,不知名的虫子?躲在窗下,啁嘈不休,吵得?人心乱如麻。

她迟疑着抬起手,触摸他,他的眉毛、他的鼻子?、还有他的嘴唇,那么鲜明的轮廓,刚毅而热烈。

他从?鼻子?里发出一点点声音,微微地闭上眼睛,凑过来?,在她的手掌间蹭了又?蹭,就如同巨大的野兽,收敛起利爪和牙齿,请求她的怜惜:“梨花……”

这简直叫她心疼,她想起在紫宸殿的种种,心疼得?快要抽搐了,可是,这没办法,她还是把他的脸推开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