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?就上?路吧。”赵上?钧语气淡漠,略微一抬手。

“锵”的?一声起?,列在前阵的?玄甲军骑兵亮出了手里的?弓弩,长长的?箭矢搭在弓弦上?,指向李怀恩。

弓臂粗长,通体漆黑,棱角分明,箭镞如长锥,在夜色里泛着不祥的?寒光。

李怀恩瞳孔一震,脱口而出:“破甲弩!”

赵上?钧骑在马上?,占在上?风处,几乎是俯视着李怀恩,目光冰冷:“你?当日将?破甲弩运出长安时,可曾想到会有今日?”

李怀恩心头巨震,情知难免,奋力拨马后退,厉声吼叫:“给我拦住他们?!”

手下死?士发出呐喊,挥舞着大刀,冲上?前来。

螂臂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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车而已?。

破甲弩的?弓弦“嗡嗡”地振动着,箭矢如雨,在空气中呼啸而过,力道之硬,能破铁甲,何况血肉之躯。

箭矢穿透身体的?声音,就像蓄满水的?羊皮袋子被扎破,“噗嗤噗嗤”的?,血水飞溅起?来,人的?惨叫和马的?嘶鸣交错在一起?,在黑暗的?旷野中回荡。

良久方息。

李怀恩比他的?属下多跑了几步,连人带马钉死?在驿道边,仰面朝天,被箭矢戳得稀烂,身上?的?窟窿还?在呼呼地冒着血。

玄甲军武士打马过去,一刀将?李怀恩的?头颅砍了下来,他思及淮王好洁净,还?特?意扯下尸首的?一截衣裳,把这个头颅上?的?污血擦得干干净净的?,再用木匣子装好,恭恭敬敬地捧到赵上?钧面前:“殿下。”

赵上?钧接过木匣子,在手上?掂了掂,用冷漠的?目光扫了一眼李怀恩无头的?尸身,淡淡地道:“上?回给李颜送了个头,这回把身子给他送过去吧,好歹凑齐一个儿子,免得叫他伤心。”

属下应喏,自去处置不提。

晚来疾风,将?旷野中的?血腥吹散,食腐的?鸱鸮扑棱棱地飞过来,降落在尸首上?。

赵上?钧抬头看了看北面的?天色,春雨连潮,月光微弱,夜幕无尽深沉。他喟然长叹,低声自语:“时候差不多了吧,我等得已?经够久了。”

属下的?玄甲军显然听到了这句话,他们?依旧肃穆而沉静,保持着森严的?阵列,长戈在手,劲弩在侧,煞气直干云霄。

外头的?风有点大,掠过宫城的?高?墙,呜呜咽咽的?,好似白头的?宫人在栏杆下哀哀悲泣。

这里是长阳宫,历代有妃嫔犯事者,皆被囚禁于此,大多磋磨至死?,时日久了,自然带着一股说不出的?阴森气。

那?日紫宸殿上?,林贵妃当众说了那?些话,直指太子妃不贞,固然赵元嘉一力担保,但元延帝仍然不能完全消除疑心,下旨将?太子妃关押于此,听候发落。

既来之则安之,傅棠梨倒是心平气和,只这长阳宫过于冷清,宫门外把守森严,奴仆侍婢皆不得进,独她一人在此,未免无趣,此时入夜,隔着旧屏风,孤灯如豆,似白露将?晞,她借着这一点淡淡的?烛光,卸去钗环,松开发髻,褪下外裳,打算早早就寝。

四下无人,静悄悄的?,窗外突然传来“叩叩”两声。

傅棠梨正在解衣的?手僵住了,回头张望了一下。

烛光摇曳,忽明忽暗。

“吱呀”一声,有人推开了窗。

傅棠梨的?心跳得很乱,她急急把半褪的?衣裳掩好。

那?个男人已?经从窗外翻了进来,干脆利索,如同暗夜里迅猛的?猎豹,落地时几乎是无声的?。

傅棠梨后退了两步,用谨慎的?目光看着他。

这一夜的?月色如同弥漫的?白雾,从窗户的?缝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