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臣惶恐,”季松低着头说套话:“臣年少才疏,只知道为陛下尽忠而已,旁的并未想过。”

皇帝面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了:“确实,季卿今年也才二十。弱冠的年纪,是得历练……那就跟在朕身边做个千户,等过上几年,定然大有作为。”

季松只是谢恩,忽然又听皇帝道:“说说你的愿望吧。”

季松低着头,只能听见皇帝的声音越来越远;这会儿听了皇帝的话,他愈发恭敬:“臣衣食荣辱均是陛下所赐,并不敢奢求赏赐。”

“哎,朕既然说了,那就一定要给你只管说就是。”

“那臣斗胆,”季松立刻跪伏了下去,他深深低下的面上唇角微勾:“请陛下让家父回京!”

皇帝面上的笑骤然消失了。

季松跪着,并未发现皇帝神情的变化,他言语激动:“家父年已七旬,征战沙场也有五十余年,落下了一身的旧伤隐痛。辽东又地处边陲,冰天雪地,家父每每为严寒折磨得寝食难安……”

说到此处,季松声带哽咽。他缓了缓才道:“臣虽不肖,也愿尽一尽孝心……还请陛下准许。”

皇帝久久沉默着,季松心头渐渐沉重起来。

还是不行么?

皇帝叹一声开了口:“朕也想让宁远侯回来,可如今天下汹汹,西北的虏患、西南的民变已经够让朕焦头烂额的了。”

“宁远侯国之干城,倘若没有他在辽东坐镇,震慑外头的那些宵小,朕如何能放得下心?”

“这事不妥。你换一个。”

季松抿了抿嘴。

说是什么国之干城,不过是猜忌他们这些武将。偏偏皇帝开了口,这事再无转圜的余地……

季松心头不痛快,却只得谢恩,说能侍奉御前已经是天大的荣耀,又怎敢讨要赏赐?

皇帝面上有些挂不住了:“说赏赐就是赏赐,你只管说”

季松略微张大了眼睛,觉出皇帝的意思了,他恭敬道:“臣斗胆,请陛下派遣太医为家父治一治旧伤……”

“去岁臣回京时,家父膝头肿胀,有如水囊,行动间极为不便”

季松又哽咽起来,皇帝半是叹息、半是赞赏:“朕知道了。”

“梁从训,你去太医院传话,让他们带几个人去辽东给宁远侯治病……药材什么的不必吝惜,只管带去。”

季松叩头谢恩,皇帝让他起身,又道:“朕没让宁远侯回京,便不算满足了你的愿望,你再说一个。”

“只要可以,朕都会应允。”

季松心道他虽然只是宁远侯的幺子,但自小没受过委屈,又有什么好讨要的?

却听皇帝轻咳了一声:“比方说你那位夫人……听说季卿很是爱护她……朕该送上一份贺礼。”

听皇帝这么一说,季松也意识到自己应该很喜欢那位夫人,顿时笑了起来:“臣请陛下”

说到一半,季松面色一变,生生截断话头:“臣别无所求。”

第2章 有福气的沈夫人 在侯府饿了十多天了。……

皇帝顿时来了兴致:“想要什么就直说,朕自然会应允。”

方才季松说到一半又说别无所求,一看就是想要、但觉得不太合适;皇帝登基还没几年,面皮还薄,方才驳了季松的请求,这会儿面上挂不住,一定要答应了季松的请求。

“那臣……”季松沉吟片刻,忽地余光瞥见了腰间的荷包,立刻跪了下去:“臣斗胆,请陛下赏赐一副冠带(1)。”

“好说,朕准了,”皇帝立刻笑了,区区一副冠带,又不是给实权的官,确实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:“给谁的冠带?”

季松笑得愈发腼腆:“是臣的岳父。他姓沈,讳(2)长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