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有人都摩拳擦掌,想着即便不能夺冠,也要好好地在皇帝面前表现一番,只除了季松。
季松双臂环胸,懒洋洋地靠在一株径有尺粗的柳树上头。
此番皇帝来了兴致,底下人自然用心,参加射柳的清一色穿着飞鱼服,季松也不例外;狰狞的龙首攀过他肩头,越发显得他肩背横阔,又被实束的革带紧紧收成一束,经由曳撒裙摆散开,又露出下头的皂靴,将他身条的高挑劲瘦显示得淋漓尽致。
“五哥怎么在这里偷闲?”周二寻了个空闲摸了过来。见季松眯着眼,他忍不住调侃:“怎么,五哥成婚都十几天了,还是不舍得离家?”
“离开了嫂夫人,五哥就连御前效力的心思都没有了?”
季松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,只是微微抬起了头,眯着眼看着不远处拉弓射箭的众人,忽地嗤笑一声:“前头那么多的人,乱哄哄地围成一团,谁能看得见谁?”
“要露脸,也不该是这么个露法。”
“那该是怎么个露法?”周二也找了棵柳树靠着,学着季松的样子双手环胸:“像五哥这样从来不参加射柳,每次射柳就找个由头在后头歇着?”
季松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:“我要是去了,别人还争个什么劲儿?”
“倒不如不去,让人家好好乐呵乐呵。”
不同于京城里的这些勋贵子弟、锦衣属官,季松虽然也在国子监里读了许多年的书,但他跟随父亲在辽东戍守了多年。
边疆战火稠。季松淬炼在铁与血中,骑射极其出众,不说冠于三军,也是其中的佼佼者;要是和京城里这些公子哥儿一起争一个第一……还不够给彼此找不痛快的。
虽说季松去年就回了京城、在锦衣卫里担着个千户的职,但锦衣卫里比试武艺的活动,他一般能推就推;即便不能推,也一定离得远远的,不去给人家找晦气。
“话虽如此,”周二叹息着站直了身子:“五哥,方才梁公公特意找了我,要我一定把五哥请过去,请五哥小试牛刀。”
“虽说那点锦缎、银两的赏赐没人看得上,可这回陛下亲自莅临,五哥怎么也要过去露个脸。”
“嗯,”季松一双眼盯着不远处的人,见人慢慢散了,他直起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尘灰:“走,咱们回去。”
即便梁公公没有让周二来找他,季松也一定要参加这次射柳。
原因无它,季松虽然不在乎能否在皇帝面前露脸,但确实想要皇帝的那个承诺。
季松挺直肩背,大步流星地朝前走去;他腰间挎着明如秋水的雁翎刀,旁边还有一串银镶绿松石的坠子、一只绣着翠竹的荷包。荷包倒还没什么,但随着季松走动,那银坠子与刀鞘不住碰撞,发出细碎的脆响。
脆响不高,离近了才听得见;方才射柳却成绩不佳、以至于三五成群散在一旁的属官们听见了声响,渐渐又凑了过去,以季松为中心围了一圈,忍不住彼此调侃起来:“稀客啊,季五公子居然也来参加射柳。”
“这是……成了婚,想着封妻荫子了?”
“五哥这会儿才来,这是看准了时机压轴呢?”
周遭一阵大笑,季松回得十分客气:“今日天气晴好,松一时手痒,忽然想射上两箭。”
“诸位唤松的名字即可,唤官职也可,莫要说什么五公子、五哥,当差的时候,哪有这些称谓?”
周遭又是一阵大笑。大笑声中,周二亲自将弓箭捧给了季松:“五哥,听说当年五哥箭毙肃慎首脑,只一箭,将他死死钉在树上……小弟倾慕已久,还请五哥让小弟开开眼。”
周二这么一说,其余人便凑得更近了
这里许多人都是因着家中的关系在锦衣卫里当了个差,但季松不同,他这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