靠,深吸一口气,闭了闭眼。

我见他脸色不佳,看样子倦极,识趣道:“那我先走了,你慢慢办事。”

说罢行礼告退。

“沈缨,”他疲惫的声音在身后响起。

我停下脚步:“陛下有什么吩咐?”

他闭着眼,没什么情绪起伏地问道:“如果朕杳无音信一月有余,你也会关切地打探朕的下落吗。”

我没想到他会问这个,一时都没反应过来,捏着孟叙的信支吾道:“为什么要问这个?你你是皇帝啊,你失踪了哪轮得到我来打探,禁军又不是吃干饭的”

他狭长的狐狸眼睁开一条缝,很肯定地道:“你不会。”

“我”我想申辩两句,李斯焱却专横地打断了我:“你当真是每天都在给朕添堵,骗都懒得骗朕,朕怎么就”

我也蛮横地打断了他:“你就当我在骗你吧,但你要是莫名其妙不见了,我一定会去找的,不仅去找你,我还要年年去你的坟头前吐唾沫,吐到你托梦跪着求我原谅为止。”

门外啪嗒一声,好像是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。

可能是我描述的场景过于喜感,李斯焱扑哧笑了出来,闷气也不生了,眉眼也舒展了,伸直长腿站起身,走过来在我额头上亲了一口,捧起我的脸道:“放心好了,朕不会给你这个机会。”

你最好别给,我恨恨地想,不然老娘迟早把你骨灰扬到老鼠窝里去。

回了紫宸殿,我拆开孟叙的信,照例翻到最后,确认了他没什么大碍,才从第一页看起。

读着他平静中蕴含深重悲哀的字句,我心里难受得厉害,想哭,但又觉得哭太矫情了,于是只呆呆地坐着,一点一点继续读下去。

他这次是真的明白我们之间再无可能了,怕写了亲密的话招来李斯焱对我的不满,所以行文比从前规整疏离了许多,流水账一样地将几月间发生的事尽数列出,最后落款的时候笔明显地顿了一下,留了一个小小的墨点,墨点下是一个清隽的臣字,臣孟叙敬叩。

从前是兄妹,如今是君臣。

十余年的情分如云烟逝去,被掩盖在冷冰冰的君臣之谊下,孟叙接受过最纯正的儒家教育,信仰天地纲常,此番以臣自称,可见是真的死心了。

我枯坐了许久,从天亮坐到天暗。

直到蝉儿来叫我用膳时,我才动了僵硬的双手,把信件锁进了装首饰的匣子里。

像在亲手埋葬自己的过去。

深夜里,我不停地想过世的亲人,潮水般思念几乎将我整个人吞噬了去,过往的两年半中,我时常会想起他们,希望他们能来我的梦中同我说说话,可事实是不管我怎样思念,一次都没有梦到过他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