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到今夜,在我都快死心的时候,我终于如愿以偿见到了我的阿爹和哥哥。

在梦中,我抱着哥哥嚎啕大哭,阿爹在旁,劈头盖脸地骂我拎不清,又笨又怂,平白丢他的脸,骂完了又安慰我,边安慰边数落皇帝不是东西。

我太委屈了,抽抽噎噎地说我是被逼的,我特别惨,阿爹双眼一立,又是一阵排头:你惨,你长着腿,不会逃吗?

我错愕地望向他,仿佛看到太阳从西边升起了。

我哥也安慰我道:皎皎她说她会帮你离开,你照做便是。

皎皎?我刚想问谁是皎皎,立刻一拍脑袋明白了,白璧皎皎,皇后嘛。

阿爹严肃道:阿爹不求你庇佑家人,只要你记着阿爹的遗言,好生过你清白坦荡的日子,便是对我等最好的告慰。

我拼命点头,哥哥笑着对我道:缨缨长大了

他后半句还未说完,忽地一阵天旋地转,眼前的景色如一张被撕开的帷幕,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
我神色大变,惊恐地叫起来。

睁眼时四下一片昏黑,李斯焱穿亵衣站在床头,手中持着一只莹莹的夜明珠,不住地推我的肩膀:“你怎么了?”

看清了他的脸的那一刻,我发出一声悲愤的鸣叫,眼泪翻涌而出。

他被吓了一大跳,慌忙放下了夜明珠,把我揽进怀里:“沈缨你怎么了?是不是做了噩梦。”

噩梦?你才是最噩的噩梦!

我悲愤交加,边哭在他怀里踢打起来:“我阿爹好不容易托梦给我,被你给毁了!李斯焱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你的?为什么连我阿爹托的梦都要被你打断掉啊!”

颠三倒四骂了几轮,李斯焱好不容易听明白了,扳正我的脸复述道:“你阿爹终于愿意托梦来看你,结果朕来得不巧,把他气走了?”

我一把扒掉他的手,把头埋进被子里。

李斯焱难得叹了口气:“怎样都是朕的错。”

“就是你的错,”我抽抽噎噎道:“你今晚不许睡在这里,我要和我哥哥说话。”

“那么理直气壮,你忘了这是朕的龙榻了吗?”李斯焱指了指床头雕的金龙。

我悲从心起,眼泪又蓄了满眶。

“行了行了,有什么好哭哭啼啼的,”李斯焱无奈地瞧我一眼,披衣起身:“这儿归你了,替朕向你阿爹问好。”

脚步声逐渐远去,我抬头悄悄瞄了一眼,发现他竟然真的离开了内殿。

我赶紧擦干眼泪,虔诚地闭眼躺下,内心大声呼唤阿爹和哥哥:讨厌的人走掉了,你们快来呀!

可我阿爹着实是个有情绪有态度的中年人,说走就走一愣,一句废话都不留,我逐渐失望,陷入了黑甜的梦乡,梦里空无一物。

迷迷糊糊睡了后半夜,第二天早晨醒来,头一件事就是找蝉儿要我以前的那个纸钱篓子。

蝉儿以为自己听错了:“什么?”

我大义凛然道:“过几日就是冬至,我要剪纸钱烧给我爹娘,那个篓子我记得当初给了你的,现在在哪儿?”

“奴去帮娘子找找。”蝉儿道:“娘子非要原来的那只吗?”

“当然,”我道:“如果拿皇帝给的篓子装纸钱,我爹不会要的。”

蝉儿心里大约觉得我多事,但没法子,皇帝就喜欢我这种充满臭讲究的作劲儿,于是只能老老实实给我备好了制钞工具,问我还有什么吩咐。

我想了想道:“你去告诉皇帝,今夜让他继续睡书房,我有话和我爹娘聊。”

蝉儿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个神经病。

“快去。”我催促她。

一连三天,我都把皇帝拒之门外,非但让经年的老宫人们大跌眼镜,就连