颜璟抱拳时袖口掠过雪粒,拇指无意识摩挲着刀镡上的饕餮纹“今日……微臣要带人去畿地。”
颜璟的刀鞘在雪地上划出半道弧痕,鎏金错银的纹路映着云郡亭腰间玉佩,那是秦亦临的盘龙玉佩。
“畿地?”云郡亭指尖抚过白玉栏杆上凝结的冰棱,忽然轻笑出声,“尧大人当真是勤勉,也难怪这般快便坐到了指挥佥事的位置。”
他转身时玄色大氅扫过积雪,蟒纹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金芒,“不过听说昨夜北镇抚司的密报,说畿地流民四起?”
颜璟的拇指按进饕餮纹凹陷处,绣春刀在雪光里晃出碎银般的光斑。
“小……太子殿下消息灵通。”颜璟抬眼时睫毛落了雪粒,“微臣正是去疏散流民。”
他忽然顿住,因为云郡亭正用指尖挑起他官服袖口,露出腕间一道青紫色的瘀痕。
“尧大人这是……”云郡亭的声音裹着冰碴,“在诏狱审什么要犯?”
他的指尖在瘀痕上轻轻一按,颜璟的绣春刀突然出鞘三寸,寒光掠过玉佩,在雪地上投下交错的阴影。
远处传来铜鹤漏报时的鸣声,云郡亭收回手,蟒纹大氅拂过颜璟刀柄,“孤记得,尧大人办事最为得力。”
他转身走向丹陛深处,玄色身影融入飞檐斗拱的阴影,“若查到什么要紧的……”他忽然回头,“记得给孤留个活口。”
颜璟握紧刀柄的指节泛白,刀镡上的饕餮纹仿佛在吞噬他掌心的温度。
云郡亭,变得不一样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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萧
勤政殿内烛火摇曳,素白绸幔垂落,将鎏金蟠龙柱裹作素缟。白玉烛台托着三指粗的白蜡,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影。
御案朱漆剥落处,一枚褪色的同心结斜倚在玉镇纸旁,红线间隐约可见几道湿痕,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中时隐时现。
萧予慎支颐斜靠在龙椅上,玄色织金蟒袍皱出深壑,指节泛白地攥着案角。
他眼底血丝密布,昨夜批阅的奏章散落满地,朱批墨迹未干,在青砖上洇成暗红的血痕。
“宋翯还未到吗?”他喉间溢出破碎的呢喃,尾音在空旷的殿内激起回音。
窗边立着的宋与偕望向窗外,雪粒子扑打窗纸发出簌簌声响。
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窗棂上冻凝的冰棱,寒铁护甲刮出刺耳的锐响:“吏部新迁的侍郎送了两箱西凉的琉璃盏,听说宋大人正在品鉴。”
遗殇正欲说什么,龙椅上骤然响起器物碎裂之声。
萧予慎捏碎了青瓷茶盏,碎瓷扎进掌心,血珠顺着蟠龙纹扶手蜿蜒而下。
他仰头望着穹顶的藻井,嘴角扯出森然笑意,雪光透过窗棂映在脸上。
檐角铜铃骤响,雪风卷着玉色衣角掠过门槛。尔堇的乌纱帽歪在脑后,雪水顺着发梢滴在绯色官服上:“启禀圣上,宋尚书到。”
话音未落,檀香混着雪气扑面而来。
宋翯广袖翻飞如鹤,腰间玉珏叮咚作响,眉梢扬起三分春风,袍角生风地带起满地碎纸。
他在丹墀前停步,拂袖施礼时,腰间羊脂玉珏随他步履作响。他眉梢扬起的弧度恰似三月拂柳,却在触及龙案前那抹猩红时骤然凝住。
萧予慎紧扣的指节泛着青白,眼尾血丝在烛火下诡谲游走:“你做了什么?又瞒了朕什么!”
“臣自幼伴君侧,便是遗殇也不及臣跟在圣上身侧的时日多。”他抬眸瞬间,烛火在眼底碎成星子,“圣上若要问罪,何不听听这丹墀下的回声?”
龙案轰然炸裂的声响惊飞檐角栖鸟,萧予慎踉跄起身时打翻杯盏,酽茶顺着白玉阶蜿蜒如血。雪帛诏书自他袖中纷纷扬扬坠落,恰如那年他们在乱巷中拾得的纸