臣近日微服出访,见百姓家中存粮无几,却要缴纳往年三倍赋税。”
兵部侍郎李大人出班:“太子殿下可知,今年西凉秣马厉兵,边境增兵十万?若无粮草辎重,如何抵御外侮?”
“粮草辎重确需筹备,”云郡亭直视李大人,“但若因此竭泽而渔,百姓怨声载道,岂非自毁根基?臣斗胆请陛下派员彻查各州田亩,严惩贪腐官吏,再行减免赋税。如此既能充实国库,又可安抚民心。”
北和帝垂眸沉吟,指尖在御案上轻轻叩击。殿外忽然传来黄门官的通报:“启禀陛下,漠北十二州刺史联名上奏,恳请暂缓丈量田亩。”
云郡亭心中一凛。漠北是赋税重地,十二州刺史联名上奏,足见地方抵触之深。他望向北和帝,却见他的指节渐渐泛了白。
“太子一片仁心,朕心甚慰。”北和帝终于开口,声音却带着疲惫,“然兹事体大,牵涉甚广。待朕与众卿从长计议,再作定夺。”
云郡亭明白这是北和帝的缓兵之计。他正要再谏,却见北和帝已起身退朝。
龙纹黄袍扫过御案,将一纸奏折拂落在地。云郡亭俯身拾起,瞥见奏折上“民间怨声载道”六字朱批,墨迹未干。
他唇边勾起一抹冷笑。百官的意图再明显不过。
秦亦临当年受帝后器重都能因改革一事成为弃子,更何况是他?
丹陛积雪未扫,云郡亭的玄色大氅掠过白玉栏杆时,绣着蟒纹的下摆沾了细碎冰碴。
温嘉言等在远处,见他前来便混在一众小太监中迎过去。
云郡亭点了温嘉言随行,其余人遣回东宫。
温嘉言穿着小太监的服饰,躬身跟着他身后,避开人抄着手说道:“郡亭,颜璟在后面。”
云郡亭微微颔首,忽闻身后甲叶轻响。
“小王爷……”颜璟的玄色官服在风中猎猎作响。他接过门前候着的侍从递来的鎏金错银的绣春刀,刀上映着雪光。
他的眸中杂糅着愧疚与担忧,蹙着眉心瞧着云郡亭清瘦的背影。
云郡亭转身时玉圭相撞,发出清越颤音:“尧大人公务繁忙,今日是去卫所还是缇骑驻地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