否则,他受不住。
人说,天子一怒,浮尸百万。
而顾潮安,连火气都带着隐隐约约的寒意,和缓而又无可逆地冰封周围的一切。
顾潮安丢给他一柄金镶玉的戒尺,上头雕龙画凤,极尽奢靡,这自然不是国师的手笔。
余蔚川少年时贼心不死,曾把顾潮安随手折来教训他的桃木枝顺手塞进了炭盆里,险些一把火把整个尚书房燎个干净。
闹出了这么大的事,总要给外头一个交代。
傅晚舟亲自赐下了一柄质地硬挺的白玉戒尺。
顾潮安毫不含糊,接了戒尺的那一日就在余蔚川手上抽断了这柄君王钦赏的诫具。
余蔚川甚至不敢蜷一蜷手指,掌面肉眼可见地肿了两指多高,鲜艳的紫肿中透着丝丝缕缕的瘀血,将将要破皮。
饶是这样,顾潮安也没放过他,令他自己握着断尺继续抽击自己伤痕累累的掌心。
一开始,余蔚川迫于师父的淫威只能从命,到了后来,拍灰的力道倒还比他落在掌心的力道重些。
顾潮安似笑非笑的一句“砸了它”,直接让余蔚川手里的一下失了力道,重重地砸在指骨上。
就为此事,后来顾潮安又罚他顶着一本《宗法》在群贤殿跪了两个时辰。
至于那柄被顾潮安生生在余蔚川手上抽断了的玉尺,到底是君王御赐,总不好让它横尸当场,被顾潮安送去金玉司的匠人那修补,成了现在金镶玉的模样。
虽失了白玉横陈之浑然一体,却更加不易断折,金碧辉煌地更加配得上它御赐之物的名分。
于是,顾潮安手里用来教训他的戒尺就再也没换过,只是,顾潮安不再亲自动手,每次都是让余蔚川握着这柄戒尺自己打自己。
边打,边报数。
这一回也不例外。
他被顾潮安亲自从学堂中赶了出去,就站在廊檐下,用顾潮安丢给他的戒尺赏自己手板子。
每打一记,代师自问,学而不精,学而不专,该是不该?
每一声,都要让身在学堂里的顾潮安听的清清楚楚。
这种感觉……难堪。
只两个字,难堪。
六月的天,说变就变。
方才还阳光明媚的晴空骤然皴裂,炸出一道道响雷。
再一眨眼的功夫,豆大的雨点噼头盖脸打湿了余蔚川身上的衣物。
多年以来,顾潮安积威甚重,余蔚川不敢违了他的意思,按着惯往训责的力道,右手握着戒尺一下又一下地重重往自己左手上敲。
忍着疼痛,红着脸,在雨中朗声道:“学而不精,学而不专,该是不该?”
“不该。”
顾潮安只要他自问,没有要他自答,他如此做,只不过是要向顾潮安表现他这错认得诚恳。
求顾潮安看在这事的份上,早些恕了他,至少,不要再加罚。
他没有多余的心气去顾及所谓颜面,因为这本身就是一件毫不顾忌颜面的蠢事。
雨下了半个多时辰还没有停,寒风裹挟着冷雨打湿了余蔚川身上所有的衣料,小王爷还在尽职尽责地替师父教训自己。
身上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,挥戒尺的手麻木到几乎无力,忽然头顶上投下了一片阴影,淡淡的松香气和着冷雨钻入余蔚川被冻的红红的鼻尖。
一柄式样古朴的油纸伞撑在二人头顶,打磨良好的紫竹伞柄,衬得顾潮安握着伞的指骨分明地比竹节犹甚。
自从那年他得了瘟疫发过一场极其凶险的高烧后,顾潮安就总是想尽一切办法避免再让他发烧。
这雨太冷,顾潮安不舍得让他淋太久。
余蔚川也不知怎么想的,看到顾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