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偏偏顶着庄玄那张清冷的脸,独坐运气时竟如花容观音,不可方物。
见了不速之客,她不恼也不慌,眼帘也不掀一下,只淡淡问:“小少主,不好吗?”
宴如是站在榻前俯视着她,握紧双拳,觉得恶寒。
这陆琼音尚在病中,却在一夜之间、以一人之力牵动那千人千舌,使宴门风评一瞬逆转。宴如是知晓牵机楼做情报生意,却不知道其有这么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能力。
抑或说,引领万人论调的能力。
陆琼音的修为深不可测,可她身上最让人忌惮的还并非修为是人心。她擅利用人心,仿若什么都算得到,在一件事的开头便预料了结果,偶尔失败亦是她意料之中表面失败,实则牵动更大的阴谋。
那我呢?宴如是忍不住想,那我与师姐,是不是仍然在她的棋局中呢?
“小少主,别担心,”不知是猜到了什么,陆琼音淡淡开口,带着笑意,“我先前与你说了,倘若我让你和你的母亲,你的宴门归于正道,我与宴门既往不咎。这次为你们洗清冤屈,是我的诚意。”
宴如是冷冷开口:“你要什么?”
“我什么也不要,只想你与我冰释前嫌。”
宴如是心底哂笑:怎么可能?
陆琼音绝非善类,断不可能纠结于几句情真意切的道歉与释然;她多的是放长线钓大鱼的阴险计谋。
事已至此,大动干戈,陆琼音一定有想要的,也绝不会松手。而她想要的大抵是常人顾及不到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
这一刻,宴如是承认自己毫无头绪。她对陆琼音了解太少,胡乱瞎猜反而自乱阵脚。
眼下,宴如是有自己关心的东西,只要那一人安然无恙,她不计较陆琼音所需的别的东西。
“陆琼音,你究竟要什么?浮屠城?十二宫?浮屠恶鬼?十八地狱的地狱锁?”
“”
“总不会是一些虚无缥缈的正道之名吧?”
自始至终陆琼音闭目,并不言语。
宴如是停顿一下,再问:“你要我师姐的命吗?”
陆琼音恍然睁开眼,定定看着她,沉默几许,最终道:“不要。”
宴如是警惕地注视她,试图寻找一丝破绽。
却无果。
两个人站在楼中,以眼神无声地对峙着。秋风袭来,微微凉。
宴如是心里隐约有答案。陆琼音明明已有魔纹,却仍然差她去卧底;明明顶着庄玄的脸可以作更多事情,却在青鸾投诚时分毫不提;也许,陆琼音要的是一整座浮屠城,抑或浮屠城下浮屠令有什么玄机,她的命牵连在此,不得不念念不忘。
或许,陆琼音得逞后正道会倾覆?人间会覆灭?宴如是已经无暇无心再考虑那些了。恶鬼害人在前她仍然会出手相救,可是再久远的,她不想去惦念。
此时此刻,她只希望,陆琼音想要的东西不是游扶桑的性命。
于是再开口:“浮屠恶鬼已现,正邪之争难免。那么不论如何,留我师姐一命。缩骨纳息也好,金蝉脱壳也好,我要保她。既之后,她想继续承受浮屠令,或是剔除魔骨,身成凡人平平淡淡也好,再入仙途也好,我亦不干涉。只是,要留我师姐一命。”
陆琼音听着,时不时点头,却在某一刻仿若听见什么玩笑话,她盯着宴如是:“剔除魔骨?正道小少主,你知道这轻飘飘四个字有多残酷?”
“我知道。”宴如是沉声,“母亲的手札里有剔除魔骨的记录。剔除魔骨的说法一直有,大多数魔修自剔魔骨而痛不能抑,最终停止或暴毙,而我有一味三清白芍,白芍之下,苦痛可以转移。于是,我会替师姐承受一切痛苦。”
陆琼音思索一瞬,淡淡笑着: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