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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还是那种少年模样,青葱如春日熙阳,充满蓬勃的生机,犹如后宫中万物朝向的日光。
她站在那里看着他,直到他的目光扫向她,寒星一般澄澈,她才猛然醒悟过来,赶紧屈膝低头,向他行礼。
他也并不在意,从她身边擦肩而过。
轻微的“嗤”一声,是她占了半个道路,让他的衣裳下摆被道旁的荆棘勾住,撕扯破了一个小小的口子。
他身后的内侍伯方“哎呀”低叫了一声,跺脚说:“官家赶紧回去换吧,待会儿去到太后那里,一看就又要训斥奴婢们了。”
他不以为意地拉过下摆,随意让它垂着:“回去换也是迟了,你们不是一样会被训斥吗?”
张清远赶紧跪下来,说:“官家稍等。”
她怀中正揣着守佛堂时聊以消遣的针线,便赶紧拿出来,抽出针线,对了一下颜色,便跪在他的脚下,将他的下摆缝好。
她没有蔷薇那样的巧手,又因为紧张而双手颤抖,这一个裂口缝得十分难看,歪歪斜斜的,仅只是勉强遮掩而已。
皇帝垂眼看着她睫毛下那一双专注的眼睛,忽然开口问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她手一颤,那一针就戳在了指尖上,尖锐的一点痛。
她缓缓抬头看着他,轻声说:“张清远,幽香清远的清远。”
“哦,倒很雅致。”
他漫不经心地说,她沉默地听。
她想告诉他,她的名字是他亲自取的,在她八岁刚进宫那年。但她迟疑着,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。
反正,他都已经忘记的事情,她提起来,又有什么意义呢?
伯方倒是问她:“你是新进来的吗?在哪里应差?我怎么好像从未见过你?”
她低头缝补着衣服,说:“奴婢八岁进宫,如今在杨太妃的佛堂里,因为一直都在守夜看灯,所以白日里也出来得少。”
伯方看看她苍白的皮肤和毫无血色的脸颊,说:“你一个女孩儿,晚晚熬夜守灯,这可不太好吧。”
“总得有人帮太妃守着那盏长明灯呢。”她说着,收好了自己的针线,站起身,依然低头不敢看皇帝。
她以为皇帝会像上次一样转身离开的,谁知却听到他说:“整夜守灯太折损精力了,别说你只是个小女孩儿,就算侍卫们也没有夜夜当值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