为什么会是玩笑?

我咬住下唇。

她却漫不经心地转头对外面的仆妇喊:“张妈妈,把刚才那些栽下的兰花苗先拿到阴凉处。”然后才回头对我笑道:“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和三千个女人抢一个小弟弟哦。”

难道我始终是那个长不大的、停留在你记忆中的小弟弟吗?

心里突然一股怒气冲上来,灼烧得我整个人的意识都模糊了片刻。

她却未曾察觉,只牵着我的手说:“小弟弟,姐姐求你件事,从湛他其实一直都在期待,希望自己什么时候能与其他宗室一样到地方做个清闲官,远离这个朝廷……他一生所求唯有远离政治,可惜父母去世后所有关系都牵扯到他身上。我们不是很喜欢这样的生活,已经商量好成婚后离开京城,以后在一个山水清幽的地方诗书消磨,养养兰花,再不管纷扰事情。你会成全我们的,对不对?”

原本,这是很简单的事情,可是,因为她在说他们以后的事情,所以我不自觉就冷冷地出口:“恐怕,我没办法成全你们。”

她略有诧异,但脸上还带着笑容,用手把几绺细发抿到耳后,微微偏着头看我。

我淡淡地说:“母后要把侄女嫁给赵从湛,现在已经召他商量了。只等诏书下来,大约就要成婚了。”

她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,良久,才像雪融化一般慢慢从脸上蒸发殆尽。

她恍惚地看着我,用那样迷离的眼神,看我许久,才把脸转向外面,说:“张妈妈,把刚才那些栽下的兰花苗先拿到阴凉处。”

你已经说过了。

可是我说不出话。她脸上微微的抽搐让我非常恐惧。

我忍不住去扶她,果然,她全身都倒了下来。

我把她架到桌子边,给她倒茶,茶水因为颤抖洒得满桌都是。

一连灌她喝了四杯,她才出了气息。

她眼睛干涩地盯着我看了好一会,问:“太后的意思?”

我点了下头。

她惨然说:“这样。”

其他,再没有什么话。

我低声说道:“或者,赵从湛会力争……”

“何必……这也是好事。他所求的不过是人生与家人平稳,我又何必耽误他。”她恍惚着顿了好久,又说,“他一族人的命运全系在这上面了……得太后垂青,以后便不用过这胆战心惊的日子,但若为这事抵触了太后,他们一家以后就更难以容身了。他把家人看得最重,我是知道的。”

我看着她惨白得几无人色的面容,心里害怕极了,我伸手去握住她的手,她的手腕冰凉,微微颤抖,却触不到脉搏的跳动。

心口突然被人猛捶了一下,悲哀凶猛地向我扑过来,耳边幻出无数的呜咽。

我那轻轻一句话,到底会改变多少事情?

而她居然平静下来了,低声说:“何况,即使从湛与我真能在一起,我以后又如何面对他的家人?”

我看着她,不知如何说话。

她木然地站起来,示意我回去:“你帮我对他说一声,我过不惯这里的生活想回去……所以要悔婚,对不住他了。”

我照她的意思走到门口,她在我身后把门关上。我听到她重重靠在门上的闷响,我站在门外,不敢离开。

不知过了多久,突然传出清脆的撕裂声,那声音尖锐,让我的心猛地一跳,再也不管什么,用力撞开她半闭的门。

她就靠在墙上,闭眼伸手到领口,撕扯红色嫁衣的绣沿,那晚霞状的衣服是轻容所制,生生地裂了数道大口子。

整件红色嫁衣,全部毁了。

我此时心里一阵翻涌,扑上去抱住她。

她茫然地没有挣扎。可我居然什么话也说不